和謝霖之間,雖然她為了他過來兼職打工,但兩人間還擰巴著呢。

也不怪,陳一聞想著卓俊這牛脾氣,也就一切理所當然了。

“我請你吃點東西……”卓俊道。

“就不吃了,一起走走,說點話吧。”

陳一聞走出兩步,直截了當,“今天見我為什麼要跑?”

“我,我那不是……我還有事……”

陳一聞道,“是因為你其實心並沒有死,你選擇在這裡打工,可能是你自己都沒察覺的,你想離那塊大熒幕更近一點。”

卓俊震驚於陳一聞的一語中的。

從小到大的卓俊是個像是石頭一樣的少年,他靦腆不愛說話,成績一路從小到大都沒個起色,甚至讓人懷疑這世界一早就對每個人分門別類,而他就是那種從來佔不到上游的那種人,被誇獎的永遠是別人家的孩子,自己始終都是被教育說服的物件。也曾不甘心的努力過,卻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是如此,成績始終處於中下層,和別人有著不可彌補的差距和追不上的鴻溝。

自信?唯一能讓他感覺到些微自信的,就是在球場自由自在的奔跑,只可惜足球不比籃球,不會有女生啦啦隊在那邊歡呼,有的只是滿身泥濘的回家被一通好說。

興許還有,小學時候讓全場捧腹大笑的演出他還印象深刻歷歷在目,中學時代小品話劇的排演讓所有同學的另眼相看,那種驚訝於他卓俊還有這樣一面的眼神,卓俊多少次想起來,都興奮到輾轉反側。

曾經他所仰視的那些班上學習成績好的同學,對他豎起大拇指,甚至他喜歡的那個優秀的班長,都會雀躍的過來跟他攀談。被光環縈繞的感覺真好啊。人們見慣了那個靦腆的黑石頭卓俊,卻發現他居然站在舞臺上時,有那麼豐富的表情和肢體語言,有那麼到位的演出。這種反差這足以讓所有認識他的人驚奇。

可所有這些讓他覺得人生高光,自己不再像是顆灰濛濛石頭的時刻,都只是短暫的。

中學時那場演出因為家庭的變故戛然而止,一切的熱忱都在那裡被一盆冷水澆下。甚至讓他多年以後都不敢再想那場演出準備的那種歡欣過程,因為那只是渾然不覺悲劇降臨的沾沾自喜。

媽媽病倒,他偷了家裡的錢去燙頭就為了一場小品演出,為什麼自己這麼不懂事?為什麼自己渾然不知道家庭面臨的打擊,不知道努力爭氣讀書,還去為這些花邊事情得意,自覺站在聚光燈下,實際上只是一個看不清楚眼下和未來出路的小丑!

磕磕絆絆,好在沒有中途輟學提前進入社會,終於體育生身份考上了商院,陳一聞組織的影片隊,大學生活的自由和寬鬆,讓他在和陳一聞拍片時,感受到了曾經已經不敢去想的,多年前的那種找到自我發光點的感覺。

但父親也病了的現實又再一次一盆冰水澆下提醒他,他有什麼資格?

他傷害了朋友,拒絕了陳一聞的好意。

假期打工,卻選擇了影院,而在影院組織新電影員工學習觀摩的時候,他看著熒幕上的光影,在散場很久後,他還在那裡坐著。他驚豔於大導演的故事,卻也越加感覺到自身的羨慕和渺小。就像是一條工蟻,只能日復一日的揹負著沉重的負擔徘徊著生存,又哪裡可以接觸到那些觸動過他靈魂渴望的世界。

然後陳一聞又在這個時候再出現了,一語刺破了他的內心。

“你怕什麼?你無非怕的就是失敗。失敗會讓你心裡最珍藏的那部分你最驕傲的時刻,你最得意的壯舉,也變成一個笑話,你就覺得自己真的不行了。所以你心裡面仍然有所執,你仍然有那股對自己的驕傲。‘我有這方面天分,但我只是沒有機會’的這種想法,卻會成為你永遠用來說服自己的藉口。你會在這樣不停說服自己的過程中,臣服於現實,埋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