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所有甄田鎮的人身上掃了一遍,最後停在原先站於婦人旁邊的男子處,那人料是婦人的丈夫。

甄青囊冷笑道:“我漢人向稱關外人為胡、夷,今再量之:挾持婦孺,濫開殺戒,爾等滿洲韃子不是胡、夷,復是何物?”

黑衣人見甄青囊辱罵自己,二話不說,左手一揮,那兩名隨從將刀一橫,婦人便在慘叫一聲後倒在血泊之中。眾甄田人無不駭然,手握拳頭,爭欲與之拚死。

甄青囊罵道:“我們這裡的人個個都不怕死,爾等要血洗甄田鎮,速速動手,他日我們化作厲鬼,寧可十世不投胎都要纏你一輩子!”

黑衣人道:“我本無血洗甄田鎮的念頭,既然你們嘴硬,那我就一個一個的殺,直到你們肯供出欽犯線索為止!”遂命人將婦人的丈夫攆來,一刀斃之。然而見其他人依舊不發一言,仇目以對,便指使隨從抓來甄青囊的藥童,暗想道:你們大人不說話,小孩子可不會瞞人。即時一改臉上奸險之色,笑問藥童道,“最近可有陌生人來過甄田鎮?”

藥童仰面側視,並不答話。黑衣人立即換上一副兇相道:“現在全甄田鎮的命就在你手上。你若不說,這裡個個都要死。你說了,我馬上放了你和其他人!”

藥童嗔目道:“我說了,你真會放了這裡所有人?”

黑衣人眉目一舒,道:“當然!”

哪知藥童大笑道:“你是滿洲韃子,哪有信用可言!”

黑衣人惱羞成怒,左手掐住藥童脖子,一使急力,可憐藥童笑容未落,已斷氣身亡。

甄青囊的怒火已經燒到眉毛,惟恨自己不懂武功,無法與之拼鬥!一個人的憤懣若能宣洩出來,已不算是憤懣,壓抑在心底不得宣洩的憤懣才是真正的憤懣!

黑衣人道:“略略數了一下,甄田鎮的人全部死光,不過多了二十來個冤魂,就算你們一起來找老夫算賬,老夫絕對擔受得起!”言畢,又殺一人。而後每殺一人之前,都問一句:“朝廷欽犯藏在哪裡,逃往何處?”但均無一人答之。

眼見各人皆成刀下冤鬼,僅剩下甄青囊及其餘三人依舊立著。黑衣人終究死心不息,指一人問道:“朝廷欽犯藏在哪裡,逃往何處?”

那人罵道:“在你老家!”

黑衣人嫌一刀了決他不夠狠,便喚從人取來繩索,將那人綁在木樁上,以火先灼後燒。那人痛不欲生,慘聲連連。

甄青囊暗自憂之:出賣朋友,可是有失江湖道義之事,你千萬不要道出底細啊!

那人亦如之前死難的甄田民眾一樣,堅強不屈,直到身體燒成黑炭,仍沒吐出半個字。

這下子,黑衣人已無計可施,氣得迅步上前,親自剮了幾人心口。

“住手——”一把本來嬌滴滴、卻嘶得近乎吵啞的聲音從黑衣人身後喝道。可惜聲音響過後,甄青囊已飲刀倒地。

“甄神醫……”只見慧蘭撲在甄青囊身上,泣不成聲。

第十一回:野魂消散哀聲絕,嶺樹凋零古井寒(三)

黑衣人頓時一驚,叫道:“慧蘭,阿瑪到處找你,沒想你原來在這兒!”

“我沒您這個毫無人性的阿瑪!”慧蘭頭猛一回,伴隨甩出數滴悲痛的淚水狠狠罵道。

慧蘭本是胡佳氏,這黑衣人正是她父親胡佳德彪!

但見胡佳德彪戾氣全消,柔聲道:“慧蘭,我和你兩個哥哥四下將你找尋,吃了多少苦頭,你可知道?”

慧蘭啜泣道:“苦又如何?看見你們作的孽,我心何嘗不苦?”她輕推甄青囊幾下,甄青囊微張眼縫,氣息如絲。

“甄神醫,你的大恩大德,慧蘭尚且未報,卻又害你一遭!”

“慧蘭姑娘……切莫……自責……雖知……閻王要你三更死……誰可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