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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呀,好端端的一個青年就這麼'瞎'了……我希望你振作起來,不要自暴自棄,人生走一段彎路沒有什麼可怕,怕的是走一輩子彎路。我重新對你做了一些調查,說實話,我很同情你,你的底子不壞。你爸爸多不容易啊,還有你弟弟……”見我茫然地看著他,他突然把手一揮,“好了,不多說了,越說越替你惋惜,咱們還是直接開始吧。在開始之前,我還是要重複那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來吧,把那件最大的事情說出來,說出來對你也是一種解脫。”我一怔:“什麼最大的事情?我解脫什麼?”嚴盾又開始繞著我轉圈,我急了:“你就直接說吧,別轉啦。”
嚴盾站住了,他看我的眼神很怪異,讓我聯想到了上學的時候老師在我犯錯誤的時候看我的眼神。我有些詫異,大哥,我是你的敵人啊,你這麼看我是什麼意思?剛想開口跟他開句玩笑,他突然變了臉,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好,聽清楚了,搶劫。”
搶劫?我茫然……窗外一隻小鳥在唱歌:搶劫、搶劫!
我委屈得都要哭了,就這樣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大哥,什麼搶劫??”嚴盾嘆口氣,示意旁邊的一個記錄員開始作筆錄,轉過身來對我說:“對,你搶劫了。”我的腦袋一下子就炸開了,我幾乎要癱在椅子上了。我知道,搶劫這個罪名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一起步就是三年,弄不好有可能“打眼兒”!我什麼時候搶劫過?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我為什麼要搶劫?我最瞧不起的就是平白無故地拿別人的東西,我哪能幹那樣的事情?我漲紅著臉,把手拍得山響,嗓音也變成了鴨子叫喚:“嚴警官,你可別嚇唬我,我什麼時候搶劫了?”嚴盾皺緊了眉頭:“楊遠啊,你真是執迷不悟,我勸你認清形勢,跟政府對抗是沒有好結果的,你想想哪有你這麼傻的?人家你同案都交代了呢。”我還有同案?我的同案不就是跟我一起砍小廣的金高他們嗎?他們都判了刑,早已經發走了。我摸著頭皮笑了:“大哥,你還是別繞我了,我根本就沒搶劫,哪來的什麼同案?”
“楊遠,別犯傻,有些事情不交代清楚了是不行的,知道現在是個什麼形勢嗎?”嚴盾頓了頓,重新坐回了椅子。
“知道,嚴打,可嚴打也得講究個打法吧?這不是亂打嘛。”
“亂打?就憑你這句話,我就可以給你加個罪名……誹謗罪。”
“我沒說嚴打是亂打,我是說如果你打我個搶劫罪,才是亂打呢。”
“真沒想到你這麼愚昧,”嚴盾看了看掛鐘,似乎想早點兒結束“戰鬥”,“要不我再提示你一把?”
提示就提示,我根本就不怕他,因為他說的事情我根本就沒做過。
我敞開衣服,一下一下地扇著胸脯上的那隻蝴蝶:“那最好,我還等著回去拉水給大家喝呢。”
嚴盾笑了:“還拉水呢,拉不了啦,這次你回去就換了身份啦,不是勞改犯,是嫌疑犯了。”
他說的我弄不明白,難道這倆“犯”不一樣?我說:“反正我就這樣了,你提示吧。”
嚴盾喝口水潤了潤嗓子,無奈地掃了我一眼,聲音一下子變粗了:“聽著,石橋飯店。”
我像是褲襠裡被人猛然塞了一塊冰,忽地彈了起來:“別問了!我明白了,讓我來告訴你。”
嚴盾把手往下壓了壓:“別激動,楊遠,你的概念有問題呢,這不叫'告訴',這叫坦白交代。”
83年初,我當了廠裡的團支部文體部長以後,經常跟廠裡的小青年們組織活動。我最熱衷的是帶大家約其他單位的年輕人去體育場比賽踢球,我們這幫人很能幹,經常把別的球隊贏得落花流水,當時在市裡小有名氣,年輕人都知道第三機械廠有一支很威猛的足球隊,帶隊的是一個精明幹練又寡言的小夥子。
那時候也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