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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逆子,容他興風作浪、暴戾恣睢。真令我痛心疾首,追悔莫及。天理國法難容,不是我無情無義。現在我就親手結果他,還清他所欠孽債。”我正想勸阻,馬佔芳已持一柄利劍,噗的刺入馬衛國的心窩,鮮血頓如泉湧。馬衛國慘叫著倒地而死。我大吃一驚,回過神來仍見自己臥於茫茫沙海之中。烈日當空,四周依然寂靜異常,原來是南柯一夢。
我為夢中的馬佔芳的大義滅親之壯舉深受感動。少年時代,在我幼小的心靈中,馬佔芳就是一位和藹可親、平易近人的好叔叔。那時候我父親是鎮黨委書記,同馬佔芳是推心置腹的老同事、老朋友。他經常來我家找我父親談工作,每次來總要帶很多糖果、餅乾之類的食品。他總是笑容可掬,一副彌勒大肚笑佛的模樣,總要問我學習成績好不好,將來想幹什麼工作。十二年前那場政治風暴,我父親戴著保皇黨的高帽被造反派打得半死,受盡折磨後又押到荒涼的不毛之地東方紅鹽湖勞改農場去了,至今音訊全無,生死不明。我母親精神上受到極大刺激,第二年冬天就因屢遭摧殘,重症不治而死。撇下我和年幼的妹妹靜蓉,孤寒無援。好在老鄰居何西寧一家可憐我兄妹,經常接濟,才使我兄妹擺脫飢寒交迫的困擾。何西鳳是我同班同學,小我一歲,她每天必叫我們去她家吃飯,飯後同做功課,或聽她父親講打獵的故事。日子久了,竟如一家人似的。我和何西寧成了好朋友,對何西鳳也產生了愛慕之情。他兄妹倆還有一個哥哥何西安,已經初中畢業上山下鄉去了蘇拉爾牧場。我初中畢業後也和何西鳳,還有馬衛國去了蘇拉爾牧場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在蘇拉爾牧場工作、生活到第二年的秋天,發生了我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何西鳳死了,我與馬衛國反目成仇。
我收回追憶的思緒,艱難地坐起來,再想站起來卻兩腿軟如麵條。我想我已走不出這無垠沙海,逃不脫死神的魔爪了。在這裡靜靜地死去是一種什麼樣的意境?悲壯抑或安詳?死是什麼?好象叔本華說,死亡就是意志掙脫原有的羈絆和重獲自由的時候。他認為生命是一種罪惡。尼采也同樣仇視生命,但他是矛盾的。
有段時間,我痴迷於他們的哲學,消沉頹廢。反思中又因此而深刻而成熟。萬物有產生必有消亡,任何人都必將接受一次而且僅有一次的不可抗拒的死神之吻。人終究要履行他人不可替代的使命,走完人生旅程到達生命極限質升到所謂的“極樂世界”。生命的終止,標誌著他的一切願望、所有選擇都歸於消滅。因此,此刻我身陷沙海囹圄之中,面對自己所負的未達目的的使命,必須選擇生,而不是死。
“死去原知萬事空”,古人如是說。海德格爾認為人在活著時,就應“先行到死”,即人應該清醒把握死的內涵,從死返跳回生。死,使人醒悟到生的有限性,就應該充分利用時間,實現他儘可能多的願望。死,使人意識到生的一次性,就應該熱愛生命,珍惜生命。死的不可替代性,使人認識到自己的獨立人格。死的不確定性,使人領悟到死神象自己的影子一樣時刻跟隨著你。死的不可超越的極端可能性,使人清醒不應執迷於已有的成績,而要在奔往終點的行程中毫不掩飾地展開你所有的可能性。不能把死視為生命的終結。死往往能使一個人的思想靈魂獲得永遠的生,“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生使所有的人都處於同等的地位,死卻給人類之驕子樹立了豐碑。不必為死亡而怯懦,為歡樂而生,也為歡樂而死,為生而歡樂,也為死而歌唱。征服了懦弱,敢於迎接死神的挑戰,生與死便獲得了自由。既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