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就是木匠,就是搞裝修的。開公司是下半年的事,手機是下半年買的,車不是買的,是買體育彩票中的特等獎。”

“半年能賺這麼多錢?”李曉蕾將信將疑。

“以前一年十幾二十萬,幸苦錢,手藝人靠手藝賺得幸苦錢,我姐夫也木匠,我媽會點,我也會點,我們是木匠之家。”

“木匠之家,木你個頭!韓博啊韓博,我被你害慘了。”

“怎麼了,一會被拐,一會被害慘。我是公安,我坐這兒誰敢拐你害你。”

李曉蕾鬆開手,癱靠在副駕駛上,唉聲嘆氣說:“吃飯去大飯店,一買就是幾千塊錢衣服和近兩萬的金耳環、金項鍊、金戒指,紅包8888,跟下聘禮一樣。你知道你姐昨晚跟我說什麼,給我洗大半夜腦,婚姻自由,只要喜歡就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就差讓我回家偷戶口本過來跟你扯結婚證。”

“是不是被嚇壞了?”韓總做事太誇張,韓博同樣哭笑不得。

“你說呢?”

李曉蕾實在忍不住又掐了他一把,噘著小嘴嘀咕道:“這是道德綁架,想讓我李曉蕾內疚。要是不嫁進你韓家,不僅對不起你,而且對不起他們,甚至對不起全世界!”

給人買衣服,怎麼會幹出這種事。

太傷人自尊,難道人家連衣服都買不起。

好心往往會幫倒忙,韓博被搞得焦頭爛額,滿是期待問:“你是怎麼想的?”

李曉蕾沉默良久,突然坐起身,大而圓的杏核眼在光芒下反射著西瓜子一樣黑亮的光澤,姣好的面容上浮出一個極其惡俗醜陋的鬼臉:“有錢當然比沒錢好,傻子才會嫌錢多。我要小轎車,我要大房子,我要做少奶奶,要當闊太太。”

韓博豈能聽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只是表達比較誇張,心中頓時一熱,如星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溫柔。

“開車呢,看前面。”

李曉蕾把頭靠在他肩上,吃吃笑道:“我想好了,配合你爸的行動。我爸單位正在改制,職工有的提前退休,有的買斷工齡。他在單位開大車,估計幹不了多久。我把他騙到你爸分公司,就說是一東海同學家開的,剛到bj,人生地不熟,請他幫幫忙。

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軟,他又喜歡喝酒。等熟悉了,關係好了,再搞點小酒,把他灌暈乎乎的,一高興,說不準會反過來幫我們介紹,讓我跟你相親。要是不同意,或許會做我工作。”

“難怪人說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攻破的。”

“說什麼風涼話,笑話我,欺騙含辛茹苦把我撫養大、供我上大學的父母,我容易麼我。”

“不容易,太不容易了。曉蕾,我保證,我會把你爸媽當自己父母一樣孝敬,讓他們以有我這個優秀女婿為榮。”

李曉蕾被逗樂了,咯咯笑道:“優秀女婿,還優秀黨員呢。”

“我就是,”韓博拍拍方向盤,不無得意說:“我不光是優秀黨員,還是優秀民警,青幹班優秀學員,嚴打先進個人,秋繭收購先進個人。縣裡正在開展打拐專項行動,完了要開表彰大會,我是打拐隊長,肯定是打拐先進個人。”

參加工作半年,拿這麼多“優秀”和“先進”!

李曉蕾輕嘆一口氣,喃喃地說:“難怪你喜歡在思崗工作,在這兒有在其它地方沒有的成就感。”

“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想在一起總得有個人要作出點犧牲。其實這算不上什麼犧牲,做少奶奶、當闊太太,多少女孩夢寐以求。韓博,我感覺我李曉蕾也中了特等獎,你就是我的獎品。”

她說得很輕鬆,韓博聽得卻很沉重,輕聲道:“別自己哄自己,我想聽實話,工作怎麼辦?”

“我沒自己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