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生一直在門口,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才驅車離開。

這幾日,復生帶她看遍了香港的新和舊,說著香港新的變化,舊的保留。最後一天下午,他為她在酒吧踐行,而Sky去了進貨。

“你有空記得回來香港探望我這個孤寡老人啊~~~”復生將酒緩緩倒入調酒杯中,打趣道。

Mary睨了眼前這個調酒的大男孩一眼:“你很老嗎?”

話一出口,Mary便覺錯了,他真的很老了。

復生也只是笑笑,繼續拿自己開玩笑:“如果我福氣好,我的孫子孫女都有你這般大了!!”

她也扯了扯嘴角,繼續這個玩笑:“如果是這樣,你應該要感謝上天給你這個機會認識我,並且去經歷這些平凡人所不能經歷的。”

復生蓋上了蓋子,開始搖晃手中的調酒杯,抿嘴一笑。

她說得對,應該感謝上天,讓他去經歷,去認識,儘管歷經人間蒼桑,世間百態,但他仍能擁有親情,友情,甚至是遠在未來的愛情。

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Mary覺得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轉移話題:“你又調咩酒啊?”

只見復生淡笑不語。

片刻之後,復生停下調酒的動作,將杯中淡淡的藍色液體倒出,然後將盛滿這種液體的小杯送到她面前,以一派專業酒保的口吻說:“深藍。”

她端起來,抿了一口,連連點頭:“況老闆,你的酒調得還不錯。”

“那當然。”他的話裡任誰都聽得出來是多麼得意:“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呢……”

她眼前一花,好像看到了以前那個小小的復生,只要將一件事情做好了,便得意起來,現在才曉得,原來那是倚老賣老。

她撲哧一笑,揶揄道:“你確定?你那六十年不是都喝過期血?有鹽分?”

“當然有!”

她哈哈一笑。他死鴨子嘴硬的神態是在逗樂了她。

她轉動吧檯上的杯子:“你吃鹽不是應該兌鹽水嗎,無端端的調什麼酒啊,我聽說未滿18歲系不能上酒吧的。”

“小姐,我是酒吧老闆啊~~況且,這間吧是在我生理年齡14歲時開的~~”他開始半認真地回著她的話,又開始擺弄他的調酒了。

“好好好……”她連連應了幾聲,又喝下了一口,看著他調酒,說:“復生爺爺,那你有沒有新作品啊?”

“新作品?”復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想了一下,搖搖頭:“暫時沒有,不過,”他微微一笑,又開始了動作:“現在有靈感了。”

片刻的搖晃過後,一杯新酒出爐,這次是香檳色。

“Mary。”

“Mary?”她沉疑了一下,拈起酒,眉頭微鎖,問:“為什麼是我的名字?”

“因為你給了我靈感,所以用你的名字命名。”他收拾著吧檯,淡淡說道。

“哦?”她微微挑了挑眉,喝下一口……

一入口,水果酒甜甜的味道充斥著口腔,淡淡的,令人感到舒暢,像是童年的味道;含在口中,卻慢慢添了些苦澀,也是淡淡的,像是青春裡的一場未知名的曖昧,來不及說出口的情愫,卻在心頭縈繞不去;甫要入喉,卻在舌根處閃過一瞬間的酸,然後再次感受到淡淡的微甜,入了喉,卻無比的溫暖……

Mary放下酒,朝復生溫暖一笑。

復生也只是笑笑,並未多言。

兩人都想到了那些年……那些當況天佑、馬小玲、司徒奮仁和白狐都不在的那些年……那時候,復生牽著小小的Mary,在滿目蒼夷的香港裡沿著記憶的路,回家。本來複生想帶Mary去她的家,可是她說不想回那裡,那裡會讓她想到傷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