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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別以為燙頭髮的,穿高跟的,抹紅嘴唇的,是愛你。屁鬍子。是愛錢。是看錢的面子,等你沒錢了,試試看…… ”
“八爺,你也用不著勸。”女人說,“人家早就打好主意了。幾年了,屋裡不擾個影兒,信也不回,還以為他忙成個驢呢,可誰又知道他究竟幹了些啥。五黃六月的,我眼窩裡淌汗,手心裡起皮。你倒好。一樣是個人,為啥你能?我不能?他想幹啥叫他幹,省得我們孃兒倆一天提心吊膽的……八爺,你不知道,人家早想甩我們孃兒倆了。遲一天早一天,沒啥。”
大漠祭 第七章(6)
“你知道就好。”雙福冷笑道。
孟八爺說:“誰也別說氣話。過頭的飯能吃,過頭的話不能說。不要動不動離呀離的。有啥話,好好說。心字頭上一把刀,誰都忍著點。”
“還說啥?八爺。”雙福提高了聲音,“都成這個樣子了,還叫我說啥?你還叫我在人面子上走不?啊?!動不動叫人指脊樑骨,說他的女人如何如何。我的臉往哪兒放?”
“你自己呢?”女人嘲弄道,“你不能光拿鏡子照人呀。也該照照你自己。我有錯,你就十全十美了?”
“男人生來是打天下的。知道不?”雙福冷笑道。
“天下的理全歸你一個人了?是不是?”
“沒說的了。一個字,離!”
“離就離!”
孟八爺跺著腳道:“還有沒有別的屁放?”
(4)
老順猴塑塑蹲在東沙窩裡的沙丘上。瘸五爺咋勸也勸不回來。
晌午時分,起風了。沙土嘯叫著自天而降。老順竟凝成個土人兒了。眼珠掉進了眼眶,深枯枯的怪嚇人。
風最猛的時候,太陽就瘦,小,慘白,在風中瑟縮。滿天黃沙。沙粒都瘋了,成一支支箭,射到肌膚上,死疼。空中瀰漫著很稠的土,呼吸一陣,肺便如漿了似難受。
最怕人的是風中的聲響,像千百頭牛吼,但遠比牛吼難聽。有人說那是風吹沙驢球的聲音,或是風過塌陷的沙窪所至,但老人總說是黃龍在叫。沙子和風就是那傢伙叫出來的。沙窩於是成一個大風箱了。太陽先前洩在沙上的熱氣早叫風帶走了。而風中的太陽也自顧不暇,像三九天抱著膀子吊著清涕的光棍漢一樣,還捨不得把身上的熱量施捨給人們吶。不過,風儘管凜冽似箭,但沙灣人不出門它也沒治。萬一出門呢?好辦,前襟相搭,再勒個大系腰,身子就暖和了。臉呢,顧不上了--這年頭誰還顧臉呢?
從雙福家出來,老順就似在夢遊,神情依舊那麼痴呆。瘸五爺怕他想不通尋短見,就不即不離地跟著他。老順一直飄向沙窪,凝在沙丘上。
“老順,沒啥。大丈夫難保妻賢子孝,沒啥。”瘸五爺用瞎仙那裡聽來的話勸。
老順不語。
“真沒啥。這事兒多著呢。娶不上媳婦的,又不是猛子一個人。”
老順不語。
“猛子不懂事。氣頭上說那話,沒啥。大人不見小人過。記啥恨?和兒子見過,還不氣死?”
老順仍不語。
瘸五爺沒轍了,像個磨道里的驢一樣轉起了圈子。轉一圈,嘆一聲。許久,掉頭,去了老順家。
靈官和憨頭聞訊趕來時,風已起,沙滿天。靈官老遠就看到沙丘上的黑影兒。他自然知道猛子那句話的份量。瘸五爺一轉述,就明白那是把刀子。
一股風沙裹來。靈官低頭,沙粒嘯叫著打到臉上。臉頓時麻了,燒烘烘的,像剛聽到猛子的醜事時一樣……那個臊啊,彷彿被當場抓獲的是他……但他沒怨猛子叫他家蒙羞。他能理解猛子。他只是為他必須應付的那種尷尬難過。但很快他便知道,最尷尬的,其實是父母。
“走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