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說話,伸手拿起那張畫像放回紙堆裡,重新打亂了順序,親了親青鹿的耳朵,幾如耳語:“再一次,再一次……殺死商山四怪的兇手,是誰?”

青鹿見她心懷質疑,不滿地甩了甩耳朵表示憤懣,無奈又低下頭,認真瞧了半晌,又一次叼起同一個人的畫像。

姬燕歌望著它。靈鹿的雙眸如同一泓明澈的春水,深可見底。

不是沈秋水。

姬燕歌拾起那些畫像,起身到燭臺前輕輕一送。她看著那張被挑出來的畫像,它也被燈燭燒成一堆細碎的灰燼,不留痕跡。

唐厲。

龐清霜趕到太乙觀已是第二日清晨。眾人看著那襲素衣拂過殿前臺階,望著她鬢邊簪的那朵白色絹花,忽生不祥的預感。

三清真人亦不再以徒媳相稱,起身相迎,鄭重道:“龐姑娘。”

龐清霜行了一禮,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帖奉與他,道:“發喪之事本不該打擾真人與武當前輩清修,掌門更替卻是大事。崑崙新掌門人名帖在此。”

三清真人接過信帖一讀,只見上面寫著紫衝掌門仙逝,現由執司繼任第四十一代掌門,饒是定力如他,亦不由唏噓一嘆,將那信貼交給幾位長老傳閱:“老道與紫衝道兄本有五年之約。世事白雲蒼狗,當真不可測。”

一位長老看了,只道:“紫衝掌門怎會突然……”

龐清霜道:“這一個月間,先掌門與白帝師伯同赴雲夢大澤,以求取回春水劍,豈料本派棄徒青帝和弟子拼死抵抗。棄徒死不足惜,先掌門受傷甚重,終究不治。”

武當眾人對崑崙派的恩怨素有耳聞,聽她一語,只有默然而已。

龐清霜又與三清真人說了一會兒話,隨即出言告辭。豈料姬燕歌由兩名武當弟子相送前來辭行,一見她不由道:“是你?”

龐清霜微微一愣,見鶴山與鶴真兩名大弟子陪著她,心下更是幾分不悅,道:“你到武當做什麼?”

姬燕歌注意到她一身素衣打扮,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龐清霜望著她道:“紫衝掌門遠赴雲夢大澤,與青師同歸於盡。你還不知?”

姬燕歌忽聞□□,只覺一陣天旋地轉,周身如墜冰窖,卻聽龐清霜又道:“你的師父時日無多,還不去陪他?”登時如遭霹靂,喃喃道:“什麼意思?”

龐清霜道:“他與掌門同去雲夢澤,雖不致死,心脈卻已重傷。你的瑤光師兄此刻正在為他護法。”

姬燕歌問道:“崑崙十二□□高手眾多,師父本已心脈大損。此行這麼兇險,你們為何還要他去?”

龐清霜側眸看了看她,淡淡道:“白帝師伯主張憑武力奪回春水劍,掌門也很支援。其餘幾位長老主張以善言相勸,讓青師自行交出劍來,只是幾番苦苦相勸,你師父和掌門從來不聽。數十年恩怨,有誰不知。”

姬燕歌道:“明知我師父重傷在身,此去凶多吉少,你們竟不阻攔?”

龐清霜只道:“他們一向認為刀劍武功、不可一世,能夠戰勝一切,奪回春水劍更是容易得很。此番也算遂了心意。生死有命,攔有何用?”

姬燕歌深覺她此言有譏誚之意,終是難忍心緒,厲聲道:“你們!你們害死了掌門,害了我師父!”

龐清霜眸中一冷,道:“你休要胡說!”

姬燕歌道:“崑崙還有伏禍,倒有人耽於派系爭鬥,好深的心機。哈,果然是‘智謀無雙’!”

龐清霜聽她出言諷刺父親等人,遠山似的秀眉蹙起,冷聲呵斥道:“姬師妹!”

“不要叫我師妹,我不是你的師妹!”話音未落,姬燕歌袖中青光一閃,長劍已經縱出。

經年積怨終於爆發。

龐清霜袖間白綢激揚而起,幾回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