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看著桌上的空咖啡杯,咬著菸蒂歪嘴搖頭。

服務員瞄了一眼尹九月嘴上叼著的香菸,輕聲說:“不好意思,我們這兒禁菸。”

姚風笑道:“不點燃,不算抽菸。”

服務員離開後,兩人安靜下來,雙方似乎找不到共同話題。姚風看著尹九月,笑著先開口問:“尹隊長會在北京呆多久?”

“一個月。”尹九月取下嘴上的香菸隨手把玩。這次來北京培訓,為期一個月。學習的課題除了老生常談的思想教育、刑法、犯罪心理學等科目,外加科技融入刑偵的新手法、新技術與案例分析。他在北京沒有熟人,本想靜悄悄地呆上一個月後回去。今天上完課回招待所,突然接到鄒清荷的電話約他出來見面。他跟鄒清荷很久沒聯絡,彼此不知對方的近況,吃驚之餘也想見見鄒清荷以前常掛在嘴邊的刑警表哥。來到約定好的咖啡廳等了四十幾分鍾,鄒清荷沒出現,來的是姚風。他跟姚風不算熟,只記得他是鄒清荷的大學同學,是考古狂熱份子。

又冷場了,刑警與考古沒有交匯點。姚風只得努力重新找話題:“尹隊長還記得姜遠華和黃隨雲嗎?老薑考研讀了半年,突然決定出國留學深造,目前在瑞典。黃隨雲更任性,快大學畢業時休學,說是要去流浪,義無反顧地走了,現在下落不明。忘記跟你說,清荷今天臨時有會議要我們先去他家等人。時間還早,柳哥還沒下班,去他家也沒主人在,我們吃完晚飯再過去。今天我作東,請尹隊長去吃烤鴨。來北京不吃烤鴨,不算到北京。”

“鄒清荷的表哥還在當刑警?”尹九月認為鄒清荷知道他來北京是他表哥告訴他的。這次培訓的物件是來自全國各省刑偵精英。大家職稱一樣,都是身處第一線的刑偵隊長。他以為鄒清荷的表哥也是其中之一。

“柳哥?他在市公安局任刑偵處副處長。聽清荷說,要申奧了,治安方面抓得嚴,比較忙。柳哥雖然是副處長,一樣上路巡邏,工作時間被拉長了。”說到申奧,姚風與時下青年一樣熱血沸騰。千僖年,新世紀,新奧運,聚集中國數億人的夢想。

“申奧?奧運會……”離自己有些遙遠。尹九月挑眉噘嘴表情古怪,但他的眼神卻露著漠然靜靜地看著窗外,他只對刑事案件有興趣。新的世紀來臨才驀然發覺,時代的腳步跨得太快,高速發展的科技以日新月異之姿不斷脫變,讓人目不暇接。昔日高價品的手機、電腦,脫下華衣悄悄潛入尋常人家。網際網路的興起,創造全新的資訊科技年代。出生七十年代初的他覺得自己跟不上時代的腳步,落伍了。低落的情緒很快消失,突然回頭,揚手,把揉成一團的香菸,彈進不遠處的垃圾桶裡。伸手撫後頸,心道:頭髮過長該理理。扭動脖子,歪頭看姚風,打著呵欠,然後冒出一句:“我說姚風,你以後過馬路等綠燈亮起再過。”

“……”姚風先一愕,隨即笑了起來。坐在對面的男人幾年過去不見老,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痞子青年樣。頭髮棕色亂得象雜草隱藏住他清俊的五官,衣袖捲到手肘處,可以瞧見左手肘幾寸長的刀痕。黑色襯衣上的鈕釦只扣了兩顆,古銅色的腹肌若隱若現,低腰牛仔褲掛著古樸的銅鏈……不象警察象流氓。

“有人來接我們。認識嗎?”尹九月突然說。

姚風順著他的視線朝視窗望去。馬路邊停了一輛白色的本田,靠著車身倚著一位長相帥氣的青年,他右手提著一塊雜誌大小的手寫板,上寫著“尹九月,姚風”

“不認識,可能是清荷公司的人。”姚風站起來招呼服務員結帳。

姚風坐到副駕上,熱絡地跟來接他們的青年套話。對方冷著一張臉不理他,問到他的名字時只回了一句“跑腿的”

尹九月扒著頭髮看窗外風景。當然不是看街道邊的建築物,在他眼裡,每位行人都有自己的特色,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