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速駛入地鐵站,瞬間於滔的身體像被裝滿了血肉的口袋,塵土飛揚似的噴濺著鮮血、內臟和皮肉,圍觀的人驚呼著往後退去,地鐵一半車身碾過他的身體後才剎住。

地鐵緊急情況處理小組立即出動,在十分鐘內清理了現場,恢復地鐵正常運營。運送死者於滔的遺體時,緊急小組差不多是用掃帚將殘骸掃進黑膠袋,運出地鐵站臺的。

死者基本是瞬間心臟停止跳動,頭部、雙腿、軀體被軋得粉碎,分散在整個地鐵車站的軌道範圍內,其他部分則成為肉片和骨片飛散得到處都是。

唯一完好的肢體,就是那隻被綁在軌道之外的左手。

孟大雷腦海中想象出這般景象:在血汙橫流的隧道中,白森森的指骨上,一枚白金戒指在白熾燈下燦燦生輝。他如此異樣的死狀,又和唐澤森、夏文彬的死有什麼關係?

從資料上再也榨不出什麼了,孟大雷抄了死者的聯絡方式,打算明天進一步調查。有人說,幹刑警的和踢球的,都是靠兩條腿吃飯的。可孟大雷覺得,這兩個職業更重要的是具備頭腦。

把本案作為人生最後一案來辦的老孟,迫不及待地佈置起明天的行程來。

他突然惦記起凌薇的安危來,已經有一天沒有聯絡上她了。然而此時已過了午夜十二點,正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手機如有感應般地響了起來,是凌薇打來的。不知是不是上天刻意作弄,孟大雷正如獲至寶般接起電話時,一陣心絞痛使得他整個人弓成了一隻蝦米。

孟大雷嘴唇的傷處再次被咬出了血,舌頭僵直地頂著上頜,常人難以忍受的劇痛被孟大雷死死地壓制在了體內,他倔強得就像個不服輸的孩子。

他沒有接電話,只是聆聽著手機的來電音樂,倒在地板上的孟大雷看了眼來電人的名字,揪住胸口等待絞痛感慢慢過去,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

唯有熱戀中的人,才會毫無顧忌地沉浸在自我的幸福世界中。

交織的世界

華榕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脹痛的太陽穴突突地跳動著,她發現自己被捆綁在一張靠背的椅子上,腳下是熟悉的地板,她依稀記得自己剛從警局處理了女兒死亡的事宜後,在回家開門的時候遭到了襲擊,有人從身後用氣味濃烈的毛巾捂住了她的臉,在她的家裡綁架了她。

“你終於醒了。”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注視著她。

“你是誰?快放了我,否則……否則……”華榕甩動著棕黃色的長髮,她聞到自己身上有股濃烈的汽油味。剛想大聲喊救命,卻瞥見了那個綁架她的男人手裡的刀,她漸漸放低了聲音。

男人一襲瀟灑的黑色風衣,背光向她踱來,鴉雀無聲的房間更襯托出他那份可怕的平靜。

在華榕面前的飯桌上,擺著剛死女兒的照片,男人用一根手指反覆摩挲照片相框的邊框,臉上不時閃過一絲痛苦的抽搐,華榕看見的是一顆深不見底的心。

汽油味如同死亡在威脅,華榕哭喪著臉央求道:“你到底想幹什麼?要錢的話,我的首飾你都拿去吧!”

男人輕蔑地笑了笑,問她道:“你知錯嗎?”

華榕茫然地搖搖頭,用一種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著男人。

“對於你女兒的死,你就不感到慚愧嗎?當你讓她來到這個世界,賦予她生命的時候,就沒有考慮過她應該有個怎樣的將來嗎?”男人用勁捏著拳頭,伸出一根手指憤怒地對著華榕,“正因為有了你這樣的母親,世界上才會有像你女兒一樣不幸的孩子。”

“死的是我女兒,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說這些話?”華榕被激怒了。

男人毫不在意華榕身上的汽油,猛然把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他俯下身子,挺拔的鼻樑就快碰到華榕的臉了,似乎想從華榕的瞳孔中挖掘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