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忍之下,我大聲吼了回去:“我不是拍花子,我是被冤枉的!”但還是沒人理會,正在百口莫辯的時候,船艙外有個聲音炸雷一樣響起來:“吵什麼吵啊,都給老子閉嘴!”

幾乎是同時,艙外探進一顆毛蓬蓬的腦袋,又是大鬍子鍾燦富:“幹你老母,你們到底什麼毛病?一船人叫成這副鬼樣子?”

吼叫聲停了,全叔嘿嘿一笑:“阿燦兄弟,你來得正好,咱們逮到一個人販子。”

“人販子?”鍾燦富的聲音透著詫異,“哎喲老全,還有人敢搶你的生意?我倒要瞧瞧那個膽大包天的人販子是誰?”

其他人齊刷刷的眼光頓時掃向全叔,他馬上面色一變:“老鍾你別亂說話,在蛟爺的船上我可是從來不亂打主意的。”

鍾燦富不理他,對著人群吼道:“拍花子是誰?”

眾人都閃了開來,目光都瞧著我。

“又是你?”鍾燦富故作詫異地看著我,“小白臉,你不是郎中嗎?這麼快就轉行了?”

我正要辯解,忽然臉上一痛,同時啪的一聲脆響,鍾燦富憤怒地瞪著我:“老子問你話,你他孃的知道這是誰的船嗎?”

“是蛟爺的船……”鍾燦富一個耳光打得我臉都腫了,耳朵裡全是嗡嗡嗡的鳴叫聲,連話也說不清了。

鍾燦富冷笑一聲:“知道是蛟爺的船還敢胡來,你他孃的活膩了是吧!”

“他真的不是人販子——”阿惠喊了一聲衝過來,卻被鍾燦富大手一掌推開了:“來人,把這個小白臉的東西收拾一下帶出來,海里那麼多大魚,總得有人餵它們兩口飯食!”

眾人齊聲叫好:“淹死他,淹得好,把拍花子扔到海里餵魚!”全叔和黑皮蔡樂呵呵地起鬨:“阿燦兄弟,果然是條好漢子!”

我驚訝的看著眾人的反應,覺得非常不可理解,就是這樣幾句話,就要把我扔進海里嗎?沒有任何證據,就算我真的是個拍花子的,也不能這樣輕易就決定一個人的生死吧!看著那些乘客興高采烈的臉,我忽然覺得,他們根本不在意我是不是壞人,他們或許只是想看一場熱鬧。

“這不公平!我是被冤枉的!”

“好,那我就給你公平!免得你到了閻王殿裡告我的陰狀!”鍾燦富得意地回頭看看被無數人打量著的阿惠,兩個淘海客跑過來,一人提起我的藤箱子,另一個像捉小雞一樣,把我揪了出去。

鍾燦富大踏步走在前面,那個淘海客拖住我緊跟著上了甲板,眾人跟在全叔他們的後面罵著追了出來,沒追幾步鍾燦富停了一下,頭也不回地說:“都給老子滾回去,船上自有船上的規矩。”

湊熱鬧的乘客們不甘心地還在往前擠,全叔和黑皮蔡於是勸說起來:“大家快回去,放心吧,有阿燦兄弟做主,我們等著看那個拍花子餵魚好了。”

看見人都回了魚艙,鍾燦富打了個眼神,有個淘海客就蹲下來開啟我的藤箱一陣亂翻,看見裡面只有幾件換洗衣服,然後只有一些裝著藥丸的瓶子,他氣呼呼地把箱子合上踢到船舷邊,一臉晦氣地衝著鍾燦富搖頭。

我還是沒能接受現在的狀況,難道我程閩生就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死在船上嗎?我試圖掙扎,但很快就被捂著嘴拖到桅杆下扔在地上。兩個淘海客笑嘻嘻的抱著肩膀站在我身後,鍾燦富背靠著船舷一手拿著魚稜,一隻手在鋒利的尖刺上抹來抹去:“好了,別說我不給你機會,現在把你的公平拿給老子看吧!”

我知道形勢不由人,掙扎著爬起來,放軟了聲調道:“鍾大哥,我是泉州城裡羊公巷泉湧堂的學徒,我叫程閩生,以針灸聞名的程大海就是我的叔父,再有一年我就要滿師了,我可以幫忙治病……”看著鍾燦富一臉不耐煩,我於是解釋起來:“我只是上船的時候撞破了全叔和黑皮蔡的騙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