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雲瑛又有些擔心進了鍾府就出不來了,她懊惱地掐著轎簾,想開口讓轎子迴轉,轉念一想,鍾崑山佔著父親大義,他可以不仁,她若是不義,在潯陽城中,只怕難以立足。罷了,先回去,見機行事。

鍾家門楣與杜家相若,小轎從側門抬進,洛雲瑛輕輕挑開了窗簾默默地打量鍾家。

小轎停在二門外,一個丫環迎了過來:“屏兒見過二小姐。”

洛雲瑛冷冷地看她,她腦中,自動地浮起鍾瑛瑛的意識,這個屏兒是她的隨侍丫環,可是吃裡扒外,一直做著鍾媛媛的走狗,也從不把她當主子敬重。

“老爺在大廳等著小姐。”

正廳搭著珠墊的紅木椅上坐著一箇中年美男子,洛雲瑛腦子裡的意識告訴她,這人就是鍾崑山。這個所謂的父親看著她,眉目間帶著笑容,毫無鋒銳之氣,神態親切得像個慈祥的父親。

洛雲瑛平靜地走了過去,淡淡地福了一福,也不開口說拜見父親之類的言語。

“瑛兒,這段日子受苦了。”鍾崑山溫和地看著她,眸中滿是慈愛。

洛雲瑛好笑地挑了挑眉,她淡淡道:“不苦,想必鍾老爺也聽說了,瑛瑛現在生活得很愉快,我想就不來打擾鍾老爺了,鍾老爺如果沒別的事,瑛瑛告辭了。對了,感謝鍾老爺於瑛瑛走投無路之時,租了蒼彌茶樓給瑛瑛經營。”

鍾崑山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他不再裝慈父,陰陰地盯著洛雲瑛道:“飛揚今日來給為父賠罪,要接你回去,為父答應了,你別再回你那個什麼店,一個女孩子家,鎮日在外拋頭露面,成何體統,晚上在家裡歇息,明天就給我回杜家去。”

洛雲瑛曬笑:“杜飛揚要接我回杜家?請問,他有沒有說接我回杜家,是以什麼身份相待?”

鍾崑山一呆,這一點,他沒有問過,對於這個丟盡他臉面的女兒,他一聽杜飛揚還願意接收,當時覺得總算挽回一點面子了,連擺擺架子都沒有。

“鍾老爺,杜飛揚當日在杜氏宗祠面前,汙衊瑛瑛失貞,令瑛瑛名聲盡毀,他若要接瑛瑛回府,自當還瑛瑛清白,也對鍾家有個交待,鍾老爺以為如何?”

洛雲瑛暗中咬牙,很想啃杜飛揚的肉,這人好算計,什麼禮數都不盡到,打算把她就這樣不聲不響接回杜家,斷了她的買賣經營,或許以後某個時間,再找個藉口把她掃地出門。可恨的是鍾崑山這個作父親的,年紀一大把,竟一

點不會替她謀算不替她打算。

杜飛揚如此狠毒,也別怪她不客氣,杜飛揚要麼公開承認當日是汙衊她失貞,堂堂正正地以正室夫人的禮迎她回杜家,要不就死了這條心。商人最講究的是臉面和信譽,她相信杜飛揚不可能自打嘴巴,公開承認那時是汙衊,當然,如果這人真個臉皮厚到公開承認是汙衊,她也不會進杜家門,自然還要想別的辦法脫身的。

洛雲瑛的話合情合理,鍾崑山一時也覺得,不能不明不白把女兒送回杜家,可是,要杜飛揚公開道歉,如果他不同意,那女兒豈不是沒有去處?

洛雲瑛察言觀色,接著道:“鍾老爺,瑛瑛若是無名無份回了杜家,以後杜飛揚再隨便找個藉口汙衊瑛瑛,鍾家的顏面更難以挽回。瑛瑛這些日子已改名,對外公開與鍾家毫無瓜葛,鍾老爺不妨當沒有瑛瑛這個女兒,也可免受無妄之災。”

洛雲瑛一口一個鐘老爺,鍾崑山聽得火起,可是細思,她說的話竟是非常有理,由不得躊躇起來。

洛雲瑛尋思,這個時代雖然不是多麼封建,但是五倫綱常人們還是非常重視的,自己不承認鍾崑山是父親,這個所謂的父親對這具身體也沒有什麼父女之情,只是再怎麼說,鍾崑山還是佔著大義,最好還是打消他要把自己送回杜家的想法。

洛雲瑛深吸了口氣,低聲道:“爹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