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海城郊區的葡萄酒園裡,蕭駿坐在窗前,看著遠處那黑黢黢的山峰,還有那輪懸在山巔之上的殘月。

他忽然想到了前任莊園主,那是一對灑脫,又親切的老兩口。

老爺子得了癌症後,兩人搬離城市,買下了這座莊園,但沒想到來了這,沒了心事,環境也好,癌症竟然也漸漸被治癒了。

前些年,他們的兒子去了國外發展,這兩年又添了個小孫子,老兩口便決定處理掉這邊的家產,去投奔自己的兒子,也享受下兒孫膝下承歡的天倫之樂。

辦理莊園過戶手續時,老兩口對莊園戀戀不捨,然後對蕭駿說,這園子風水好,能給人帶來好運氣,他們住在這的這些年,發生了很多美好的故事,也祝福他能獲得同樣的好運。

事實證明,前任莊園主的好運,沒有傳到他的手裡。

他來到這片與世無爭的葡萄園裡後,跟隨他一起來的,還有父親的猜忌,以及魏叔的監視和算計。

而且在顧寒夜提醒他之前,他就已經察覺到了魏叔在監視他。

所以這園子對蕭駿來說,並不是一片寧靜的樂土。

更像一座墳墓,一個牢籠。

他就像個傀儡皇帝,坐擁天下,卻連走出宮牆的權利也沒有。

感覺跟住在老宅裡沒有任何區別。

除非,清理掉所有父親的眼線,包括他從小就信任的,當做長輩一樣去尊重,也對他關愛有加的魏叔。

魏叔對他再好,也不能留在身邊了。

敲門聲傳來,蕭駿把視線從遠山收回,看向門口的老人。

因為徒步在公路上走了大半夜,魏叔十分狼狽,稀疏的頭髮顯得很凌亂,蒼老的臉上掛滿了塵土,他嘴唇皸裂,渾濁的眼球泛著紅。

蕭駿看了眼魏叔的手裡的行李,“都收拾好了?”

“少爺,你還真的要趕我走?”魏叔用一種不甘心,又彷彿傷透了心的眼神看著他,“我走了,誰照顧你?”

“你不可能照顧我一輩子。”

“如果還是因為蘇小姐,少爺可以繼續懲罰我,其實那天晚上我也讓人回去找過蘇小姐,但沒有找到,我就猜測她已經搭車離開了,所以才沒有再管這件事……”

“不是因為她。”蕭駿冷漠地打斷了魏叔的話。

關於魏叔把玖瑤晾在小公路上的事,魏叔每解釋一次,蕭駿就感到魏叔的虛偽又多了一分,對他也更多了一層恨意,所以不想聽。

“那是因為我讓少爺吃了那種藥?”魏叔問。

蕭駿微微捏緊了沙發扶手,魏叔這個行為,確實令他非常失望。

被自己最親近的人算計了,感覺就像被一拳頭打在了心臟位置,悶痛,連一個音都發不出來。

“跟這個也沒關係,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蕭駿說道。

“那少爺為什麼要趕我走?我不明白。”

蕭駿轉了轉手指上的戒指,說道:“父親最近身體不好,別人照顧他,我不放心。”

“可是少爺你……”

“我只相信魏叔,而且我現在身體好多了,也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魏叔還想說什麼,但蕭駿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吧,我送你到大門,然後我也要休息了。”

魏叔垂下頭,說了句“好吧”,然後默默轉身朝著樓下走去。

蕭駿走在魏叔一側,想著自己剛才說的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面不改色地撒謊,他現在終於學會了。

不知道這是否就是父親期望看到的所謂的“成熟”。

蕭駿原本想送魏叔到莊園大門,但只送到了別墅門口,魏叔便讓他止步了。

魏叔說,夜裡山風太大,又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