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以至於他總不能將那死板的畫像和活生生的人聯絡在一起。從小童太后對他要求嚴格得幾乎苛刻,兩歲啟蒙,三歲便要熟讀經史,一門功課不合格,便要打手板、罰跪。五歲習武,要求更加嚴厲,一個動作不到位,師傅還沒說什麼,童太后便已經掄起了鞭子。

就這樣他在宮中長到了七歲,那時他功課極好,禮儀也好,行事中規中矩,端嚴有度。然而有記憶以來,便不曾見童太后對他笑過,那個高高在上鳳儀威嚴的老太太,總是板著面孔訓斥他,似乎他怎麼做都不夠好。而父皇,父皇總是端坐在描龍繡鳳的倚仗裡,高興了便居高臨下俯瞰一眼的。父皇從不親自過問他的一切,他和父皇之間總是隔著一群傳旨太監。

後來,師父來到宮裡,見了他,然後和父皇一夜深談,第二日便將他帶到山上,悉心教導八年,到他滿了十五歲才放回南蒙。

八年未見,他以為,他們見到他會欣喜,會笑。結果,沒有。他所接受的還是評頭論足,挑剔指點。

他還是未能成為他們理想的皇位繼承人。他付出再多努力,永遠還是做得不夠。

“赫連……”

一聲低喚,將他從飄遠的思緒中拽了回來,赫連扶蘇勉強一笑,手指一彈,眼角的淚光便不復存在,溫和恭敬地道:“伯父,請講。”

“赫連,”他心中所想,洛攸寧怎會不知,淡淡的道,“人的一生不是生下來便已決定了的,只要你肯為自己爭取,總會有轉機的。”

赫連扶蘇悽然一笑:“晚輩不想改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有能力自保,有力量支配,才能幫到我想幫助的人,不是麼?”

洛攸寧不置可否,繼續道:“你以為,男女之情是什麼?”

赫連扶蘇一愕,沒想到洛攸寧會問這樣一個問題,想了想,認真道:“晚輩以為,便是心與心的契合。”

“很好。赫連,你是個通透的孩子,我便也不與你廢話。妍兒,是個極有主見的孩子,”洛攸寧微微帶了些苦笑,“這一點與我和她娘很像。我們也曾想過,我們會盡力尋找潤澤,但倘若找不到呢?倘若他真的遭遇了不測,妍兒還年輕,便真的讓她這樣過一輩子不成?所以我和她母親,都認真考慮過你。”

赫連扶蘇心中卻沒有任何欣喜,只是靜靜地默默聽著。

果然,洛攸寧接下去說道:“可是,我們沒有權力替她選擇。我們已經虧欠了她那麼多,即便想補償也不是讓她被動的接受我們的決定。我說過,她是個有主見的孩子,她決定了的事情,會堅決走到頭,而我們也不準備參與。”

“赫連,我也曾年輕過,你如今經歷的事情我也曾經歷過。我知道,你對妍兒用情之深並不比潤澤少。可是,你們終究是錯過了。男女之間,容不下勉強,容不下一廂情願。便是我們極力勸說,妍兒也勉強答應了,你們也不會幸福一輩子。她心裡,潤澤永遠都在。”

“前輩,”赫連扶蘇止住腳步,側首問道,“您跟晚輩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告訴你,你眼下雖然對妍兒一往情深,可是,這是否經得起歲月推敲,還在兩可之間,”洛攸寧認真地道,“你還年輕,有些決定未免下得草率,我雖然是妍兒的父親,可也不希望你因為她誤了自己。”

赫連扶蘇淡淡一笑,目光有些遠:“前輩,您當初和慕前輩定情之時年紀也不大吧?你們那時相識似乎也時日不長,甚至,在慕前輩懷孕之後便分隔兩地,直至十幾年後才重逢。你們經歷了那麼多苦難,都不曾動搖對彼此的真心,為何,您會懷疑晚輩用情不深?”

洛攸寧沒想到她會這樣反詰,一時有些語塞,隨即灑然一笑:“好吧,是我言語失當了。可是你為妍兒付出這麼多,我們做父母的總覺得心中不安。”

“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