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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了一壺失了滋味的茶,段負浪邀王上一醉方休,“這樣的夜,茶更讓人難以成眠,還是酒好些——我進宮前高泰明贈我的那壺‘一盅歡’尚未開壇,不若今夜你我共飲此杯吧!”
段素徽左手捻著七子佛珠,卻擺了擺右手,“負王爺,你忘了,孤王說過,孤王……最不擅飲酒,每飲必醉。而孤王,不敢醉,也醉不得。”
他記得他這話,所以這酒安放在那正廳一人來高的丹青之下,至今不曾動過。
拍了拍段素徽的肩頭,段負浪赫然斂了慣有的笑意,“若有一日,你願一醉,負浪以死相陪。”
以死相陪、以死相陪……
段素徽猛然偏過臉,毫無血色的唇迎著他,一陣寒風掀起他們的衣裾,飄飄蕩蕩,無根無基。
“這世上那個肯陪我去死的人,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或許,或許……就在這裡。”
段負浪伸出手,用滿是繭子的長指拂開段素徽面上的發,他的唇還真是淡啊!淡到無色。
面相有言,唇薄而淡之人最是無情。
他原是無情之人吧!
月天之下的明王府卻比宮中喧鬧得多。
又是大夫又是宮人,跟走馬燈似的川流不息,照看著床榻上受了傷的段正明。
王后娘娘何其歡奉王命守候一旁,並不出聲,直到眾人都忙了了,停歇了。她遣走閒雜人等,信步邁到他的床畔。
“還疼嗎?”
段正明搖了搖頭,面上滿是喜色,“李將軍出手不重,點到為止,不過面上難看罷了。其實我不痛,只是叫得大聲點,才能引出你啊!”
她的指腹輕撫過他身上的傷口,一點一點慢慢向下直爬到他的腰跡。
“其歡,那個……”他很想集中精神,問問她王上為何會命她送他回王府,可當此情形,誰還有心有力想這些正經事?歪事都想不過來了,“其歡,你……你在幹什麼?”
幹什麼?他問她在幹什麼?她在脫衣裳卸環佩,他有眼睛還看不出來嗎?
“其……其其其其其歡……你你你你你你別介!”他一緊張就結巴的毛病犯得相當不是時候。
就他結巴這當口,人家已經褪至單衣了。
“其歡,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當回宮了?”
她義正詞嚴:“今夜,我奉王命看顧你。”
這就看顧到同床共枕了?
小時候他們也曾這樣躺在一起,可那是小時候,他十歲之前的事,那時候他又矮又胖還容易手心冒汗,對男女之事全然不懂全然無知。現在……現在,他可保證不了,當她靠在他的枕邊,他還只是那麼躺著聊著睡著。
她要的就不是他的保證。
“不想抱住我嗎?”惺忪的媚眼是她對他最完美的邀請。
段正明卻還是一個勁地往帳內退,“其歡,你知道我不是不想,可你……你是王后,你是王上的妻……”
她的手擋在他的唇上,冰冷的手觸碰著他滾燙的唇,如冰與火的碰撞,只留下一縷青煙,散了。
“正明,只此一夜……只此一夜,我不是王后,我不是誰的妻,我不是這國的王母。我只是何其歡,是五年前你沒有勇氣帶走的……何其歡。”
五年前,他沒有勇氣把她從宮裡,從即將成為王妃的尊榮裡帶走。五年後,他有勇氣背棄倫常,與王后出軌嗎?
她白嫩的嬌臂攬過他的胸膛,像一隻蜘蛛攀附上他的身體,用她全身散發的誘惑將他緊緊纏繞。
只此一夜,她知道,他們可以擁有的,段素徽願意給她的,只此一夜。
堅實的手臂將她帶到身下,他體內因為忍耐而幾近冷凍的血液開始亂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