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驍笑著扳過她的削肩,低頭問道:“殿下疑我?”

孫昭搖搖頭,“大將軍是國之棟樑,自是忠肝義膽。”

“唔……”齊驍的目光如刀劍般看的她心虛,“那麼殿下此舉,難道放著俊逸風流的太子洗馬不顧,反倒對下臣有了興致?”

孫昭不由嗤之以鼻,這怎麼可能,她怎麼會敢對狡猾狠毒的大將軍心懷念想。

“都說曲陽觀的小師父清心寡慾,志存高遠。以下臣之見,公主殿下不如早早還俗,莫要辜負了大好青春。”齊驍性子冷峻,偏偏說話的時候帶著小人嘴臉,教孫昭氣結。

孫昭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可他所言句句在理,竟令她無可辯駁。

“可是這鏡湖之事,還望殿下徹查清楚,莫要冤枉了下臣。”分明是在為自己辯駁,卻又帶了幾分威脅之勢。

她在暗查什麼,他心知肚明,卻又不點破。

“再者。”齊驍提醒道:“自殿下入住廣陵殿,竟然不牽掛太子安危?”

這一句話委實說進了孫昭心裡,她最為牽掛的,恰恰是小弟孫昱。

“這般姐弟情薄,實在令下臣齒冷。”齊驍言畢,卻見孫昭的臉上已經徹底失了血色。他句句直指要害,將她窺探得一清二楚,容不得半點隱藏。

孫昭咬了咬牙,“大將軍教訓的是,是本宮思慮不周。”

玄音公主離開的時候,面上帶著慍氣。衛則尹抱拳立在不遠處,嗤笑道:“嘖嘖嘖,竟然嚴苛至此!”

“身處宮中,自然要做到萬事不出紕漏,否則只會引來殺身之禍。”齊驍不顧衛相的譏諷。

“進宮不滿一月,如此行事已經令我刮目相看。”衛則尹頓了頓,“更何況有你心心念念地呵護。”言畢,衛則尹卻忽然被隔空飛來如冰刀般的眼神制止,不由乾笑兩聲。

方才與齊驍的一席話中,有兩條資訊只得深思。

第一,她掌握小弟行蹤一事,已被齊驍知曉。冬狩遇襲,皇帝尚且命懸一線,太子又怎能全身而退。她在宮中也不是孤身一人,自然有手腕找到太子下落。因此她毫不慌張,靜待其變,難道齊驍也是如此打算?

第二,她身邊已有人倒戈齊驍。母妃故去後,孫昭心繫小弟安危,便與宮中幾個信得過的人暗中來往。此事她尚且未告訴小弟,齊驍又怎會知曉?況且她這幾日以來一直疑心齊驍之事,竟也被他知曉得一清二楚。

若說那紕漏出在何處,恐怕只有傳信之人。因而待孫昭看到子有之時,便沒了往日的親切,可她心中更為疑惑的,是齊驍如何收買了子有?恐嚇、脅迫、抑或是其他?

處理完政務,齊驍與往常一樣往廣陵殿而來。一想到近臣沈文光今日的諫言,大將軍便發自內心地不痛快。

沈文光說:“主公每每趁夜而來,朝臣中難免生出些流言蜚語。”

齊驍冷哼一聲,“那群儒臣說便說,又能奈我何?”

沈文光連忙道:“主公行伍出身,不拘小節……可公主尚未出閣,經不起這般議論。”

沈文光說得不錯,玄音公主畢竟是個待字閨中的,卻日日與太子洗馬混跡一處,恐怕遭外臣議論。齊驍不由放緩了腳步,英俊的側臉凝結了一層冰霜,她寧願與那病弱文人混跡一處,也半分不惦念他的好?

沈文光看到主公一張被嫉妒充斥的俊臉,便知他誤解了他的諫言。他的意思是——鎮國大將軍夜夜與公主獨處一室,甚為不妥。可主公的表情……好像是和公主相處時間太短?

齊驍冷笑,他哪裡不如楚雲軒?

天寒夜冷,他便將上好的檀香炭送至她宮中,可她非但沒有表示,反而日日與病弱文人一處讀書習字,當真把他的話當耳旁風?

天色黯淡,孫昭正蹲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