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進宮,齊驍倒真想放慢了步子,攜她徐徐前行。這些日子以來,他晨起上朝,然後例行公事般到廣陵殿見她,陪她讀書、寫字,教她政務,與她雙入雙出,並肩而行。

縱是鐵石心腸之人,也能感受到他的情誼,偏她這樣寡淡,竟然還想著出家做女冠。

齊驍的目光漸漸柔軟,“歷朝歷代公主出家,無非是為了躲避婚姻,而今北齊一事塵埃落定,你可曾想過還俗?”

孫昭笑著搖頭,“不曾。”

“未想過姐弟團聚?”齊驍問。

孫昭面上微動,笑容中多了悲涼之色,“只要小弟安好,不團聚也罷。”

“這有何難?”齊驍的俊臉默然靠近,忽然牽起她的雙手,“公主聰慧多姿,何不求求本將軍保全你姐弟?”

他大掌溫暖有力,將她的小手包裹在一起,細細揉捏,竟是暖和了許多。他的眉眼近在咫尺,呼吸落在耳畔,孫昭只覺手上酥麻,一顆心怦怦亂跳,方寸大亂。

她面上生熱,不由別過臉去,“大將軍要如何保全我姐弟?”

“若你是我齊驍的女人,我定會粉身碎骨以報皇恩。”齊驍的呼吸癢癢的,帶著誘惑。

孫昭不由望著他道:“尚主有什麼好?”

哪知齊驍劍眉一挑,唇角一提,“我何時說過要尚主?”

孫昭愣了半晌,一張小臉由紅變青,顏色倒是好看得很,他不想尚主!好個齊驍,居然想空手套白狼,學紈絝子弟那一套,青天白日裡調戲良家子。既然沒有尚主的心思,又為何日日撩撥於她,難道是要騙她委身於他!

齊驍大膽,竟然敢算計當朝公主!

孫昭便又笑了起來,雙手用力,指尖彎曲,十點丹蔻順著他的肌理暗自收緊,竟是要刺入肉裡。

既然你出言相逼,我就兵戈相向。

齊驍見她睚眥必報的模樣,不由笑了。他忽然反手握住她的十指,低下頭,便將嘴唇湊了上去。

孫昭徹底目瞪口呆,方才她狠狠地掐他,他非但沒有生氣,反倒像是怕她傷了手般。濡溼的吻細細密密的,小心翼翼的,一根一根親吻她的手指。

他既然不想尚主,如此一來,便是要誘惑她與他苟合,其心可誅,其心可誅!

“我知道你怕?”齊驍順著她的手輕輕一拉,孫昭便一個不穩險些栽進他懷裡。

“你早已被陛下貶為庶人,攝政公主乃是我矯詔而為之。”齊驍盯著她的眸子,試探道:“你並不受皇家的約束。”

此言一出,孫昭卻是一怔,“如此說來,本宮想還俗就還俗,想嫁誰便嫁誰?”

齊驍的臉上神情變幻,“不錯。”

孫昭面上一喜,頑皮道:“太子洗馬呢?”

但見齊驍唇角下垂,臉上再無笑意,口中吐出兩個字,“你敢!”

孫昭笑意更濃,近前的齊驍見她歡喜的模樣,卻也不惱,自懷中掏出了物件來放在她手上,道:“你最好想想,如何解釋此番出宮的緣由。”

孫昭神色收斂,這才將那物件開啟來瞧,竟是以錦囊細細包裹的一根竹籤。此乃她出入曲陽觀之時,親手刻下的許願籤,其上書:願父母、小弟安平康健。

彼時母妃還活著。

孫昭看著看著,只覺眼前模糊的厲害。路上顛簸,馬車有些搖晃,大滴大滴的淚水晃盪跌落,滲入她杏黃色的裙裾。

齊驍一聲嘆息,便娶了帕子來給她拭淚。紅色的緞面手帕,繡著國色牡丹,有異香縈繞其上。

孫昭哭著哭著,一把抓過帕子來瞧,可不就是她莫名丟失的那個肚兜。瞬間猶如冬雷震震,驚得她啞然不知所措。

齊驍亦未曾想到,此物竟然放在馬車上,然而大將軍是何許人也,生死皆能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