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軍的隊形變換的如同操典上要求的一般迅捷標準,在兩軍接觸的那一瞬間,吳軍的陣線還是深深的凹了進去,鋒利的槍矛刺穿了盔甲,冰冷的鋼鐵撕裂了溫暖的肉體,滾燙的鮮血澆在地面上,很快就滲進了泥土之中,經過長時間雨水的浸泡,泥土夯制而成的地面早已變成了一種半流體狀的混合物,無數只穿著麻鞋或者赤著的腳掌在上面一步一滑的踐踏著,不斷有人慘叫著倒下,但立即又有人從後面補充進行列,平日裡溫和平靜的大地就好像突然被施了魔法,變得暴虐嗜血起來,飢渴的吮吸著在他身上戰鬥的人們的鮮血和靈魂。

吳軍乙隊繞過了甲隊的左翼,準備攻擊梁軍的右後方,但是梁軍的行動也不慢,李押衙立即將預備隊迎了上去,吳軍乙隊迂迴的行動被阻止住了,新的戰鬥以雙倍的激烈程度展開了。由於梁軍享有的數量上的優勢,正面戰線上的戰鬥的形勢已經對梁軍非常有利了,甲隊第一列計程車卒幾乎已經傷亡殆盡,剩下的軍士也必須拿出吃奶的力氣才能延遲己方陣線被突破的那一刻的來臨,但顯而易見他們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都督,已經不行了,請您先退吧,回到新城重新整兵再戰!讓小人們為您斷後!”親兵頭目呂宏凱跪倒在呂潤性面前,且不說他自身的呂氏一族出身,如果呂潤性喪在這裡,不但他們自己要受軍法處置,必死無疑,家鄉的妻小也是沒入官府為奴的下場;但若是力戰使得呂潤性安全撤離,就算戰死於此地,家鄉的妻小也能得到撫卹和照顧,其選擇也就不問可知了。

“滾開!”呂潤性猛的一腳將呂宏凱踢翻在地,這個動作險些讓他摔倒在地,待到他拄著槍桿重新站直了之後,厲聲喝道:“傳令下去,全體火銃手都有,裝好槍彈,前進二十步!”

火銃手聽到軍官的命令,機械的裝好了槍彈,前進了二十步,等待著擊發的命令,此時他們距離吳軍甲隊單薄的戰線只有大約二十步了,他們疑惑的等待著軍官的命令,在他們的槍口前面不但有敵人,還有己方的袍澤,難道那個剛愎自用的都督是要將其一起射殺嗎?

呂潤性並看到火銃手們做好了準備,便一把推開攔在自己身前的呂宏凱,一手拄著槍桿,一步一跛的走到甲隊陣線的後方,沿著平行的防線緩步前進,一邊前進一邊用手輕拍著軍士們的後背,全然不顧不斷從自己身旁飛過的箭矢,不斷大聲喊道:“等會聽到第一聲槍響便蹲下,數三下後再站起!”待到喊完一遍後,呂潤性重新回到火銃手旁,接過一隻火銃,對火銃手們高聲喊道:“將槍口對準胸口高度,等會等到我方士卒一蹲下,你們就射擊,知道了嗎?”待到眾火銃手們表示明白了之後,呂潤性低頭吹了一下火繩點著的那頭,朝天開了一槍。

李押衙滿意的看著戰局,現在來看,雖然敵軍的將領反應很快,但還是高估了自己軍隊的戰鬥力,想必他誤以為這次突襲軍隊也是和先前遇到的那些無用的守軍吧!可惜戰爭是不會允許你犯兩次錯誤的!這個時候,李押衙甚至有些感謝對面的那個吳軍將佐了,如果不是對方,自己又如何能這麼容易的擺脫劉安那個首鼠兩端的傢伙,現在,整個下蔡城都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等到大軍抵達,除了獨自打贏了前哨戰,控制了淮河要津的自己,還有誰配得上首功呢?至於那個倒黴的劉安,大發慈悲的自己會在相公面前為他美言幾句,為他的老婆和兒子多爭取幾十貫錢的喪葬費,相比起這個蠢貨生前的可惡,自己的作為是多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