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潤性身後馱馬上的那頭灰色公鹿眼中流露出豔羨的表情,當日下午他們行獵時碰到這頭公鹿,矯健異常,十餘人圍追堵截,卻被那頭公鹿***西躍,奈何不得,眼看就要逃出重圍,卻被呂潤性從後邊趕上來,一箭貫顱,當即斃命。

呂潤性身旁一個年歲大些的青年騎士趕忙結果口去:“十九郎那是自然,殿下可是在壽州領軍,那梁國鐵騎,何等厲害,也不是殿下的對手,豈是我等射些狐兔練出微末小技可以比擬的!”那青年騎士話音剛落,四周便傳來一陣應和聲,諛詞如潮,若是按他們所說的,只怕是養由基再世,李將軍復生,也不是呂潤性的對手了。

“十五郎謬讚了!”呂潤性聞言趕忙遜謝道:“今日那鹿已經被大夥兒趕的疲了,我不過是撿了個便宜罷了,哪裡當得起這般說法,我這射法在軍中也不過是中人罷了,若是讓軍中善射之士聽了,還不讓他們笑掉大牙!”原來這行人皆是吳國貴戚子弟,有些還是呂氏族中之人,呂潤性回到建鄴後,閒來無事,他本是呂方的嫡子,百年之後,這偌大一個吳國便是他的,往日裡在壽州倒也罷了,如今回到建鄴,這些貴戚子弟還不是如同蒼蠅碰到蜜糖一般圍攏過來。一開始是宴飲歌舞,卻發現呂潤性在軍中歷練成了一個剛毅簡樸的性格,對這些奢靡的玩意兒並不喜歡。那些貴戚便換了個名義,以不忘武事為名請他出外行獵,這才一同出來。

那青年騎士是個極精明之人,聽到呂潤性這般推辭,心中暗想莫不是呂潤性的意思是說自己身為一國儲君,以為射箭不過一小道,不喜別人在這個方面稱讚他過重。他連忙換了由頭小道:“殿下所言甚是,您乃一國儲君,聖人云‘君子不器’,您要考慮的乃是軍國大事,這等射獵小事,有我等爪牙為之即可,今日之事,偶爾為之即可,如何值得一讚!”

眾人聽了,心中不由得大罵自己愚鈍,竟然沒有發覺殿下的心思,將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口中趕忙應和,可憐吳國剛剛建國不久,貴戚多半是粗鄙武人,其子弟若說槍槊弓弩倒也還罷了,這等溜鬚拍馬的口舌上功夫,著實單調的很,翻來覆去也就是一句“殿下聖明”!

呂潤性聽了眾人的一片諛詞,不由得哭笑不得,他在軍中呆久了,一日不動彈一番便覺得渾身難受,所以他這幾日在府中閒居,便渾身發癢,一得到打獵的邀請,便欣欣然帶了數名護衛隨從來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番境地,不由得暗自發誓,下次若是再接到他們打獵的邀請,打死也不來了。

正當此時,天色漸漸陰沉了起來,眼見得天上烏雲席捲而來,好歹吳國建國不久,一眾貴戚子弟還沒來得及被養成草包,對野外生活十分熟悉,那十五郎看了看天色,趕忙對呂潤性說道:“殿下,看這天色,雨就要落下來了,這裡離城門還有十餘里路,我記得西邊有座廢棄的寺,趕緊的話也就半盞茶的功夫,不如我們先去避一避雨,明早再進城吧!”

呂潤性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胯下的坐騎,已經馳騁了半日,已經頗為疲憊了,心中頗為疼惜戰馬,便點了點,笑道:“也好,好些日子沒有在外野宿,倒還有些想念,勞煩十五郎在前帶路了!”

眾人聽呂潤性這般說,趕忙齊聲表示自己也是這般,倒把呂潤性弄得哭笑不得。那十五郎趕忙抖擻精神,打馬在前帶路,一行人隨後而去,行了約莫半盞茶功夫,一座廢寺出現在眾人眼前,此時已經有些細雨絲落下來了,眾人趕忙進得寺廟,剛剛安置好自己的馬匹,便聽到一陣大風捲來,帶起黃豆粒大小的雨滴落下來,頓時天地間泛起一陣白霧。

呂潤性看了看外間的大雨,轉身對十五郎笑道:“今日倒是十五郎立下一功了,否則我等半道上只怕便被這雨淋成了個落湯雞,這冬雨落在身上,滋味可是難受的很!”

那十五郎得到呂潤性的稱讚,心中固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