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細細詢問。徐二聽了陳五的想法,搖了搖頭說:“偷襲只怕不行,雖然顧全武已將武勇都精兵悉數帶離,留下的都是些新兵,但那顧全武乃鎮海軍宿將,用兵極有法度,加之營寨已經修築了一個多月,縫隙缺口早已堵死,並無什麼可乘之機,高虞侯雖然矯詔掌握了僧兵的兵權,但畢竟營中了凡的心腹頗多,也只能約束部眾,並不能倒戈相向,還是等呂將軍大軍上岸,在做打算吧。”

陳五聽了徐二的話,心頭便是不喜,叱喝道:“吾領兵渡江之時,呂指揮使便囑咐說,戰機瞬息即逝,大江之上,急切難度,讓我當機立斷,節度渡江諸軍,先渡江的高虞侯所部也受我管轄,你區區一個夥長,出言反對我命令出兵偷襲敵營,莫非徐二你敢抗命嗎?”

“不敢,小人豈敢抗命。”徐二嚇得跪在地上,連連叩首。軍中最重上下之分,此時又在戰前,抗命的罪名壓下來,一刀殺了他也沒處喊冤去。

見徐二如此害怕,陳五臉色稍和,畢竟他不熟悉這東岸形勢,若要夜裡偷襲敵營,離不開徐二的協助。自莫邪都成立以來,和正規敵軍刀槍相對的打仗,這還是第一次。陳五自從商隊一戰跟隨呂方後,屯田練兵,攻濠壽兩州,下丹陽,陳五無役不與,王佛兒在他眼裡不過是劍客一流,呂雄不過是靠裙帶關係,範尼僧是隻會民事的文官,龍十二是手下敗將,早就自命為呂方手下頭號大將,後來見到範尼僧在丹陽縣將謀逆的強宗豪右殺得乾乾淨淨,立了大功,陳五心裡就跟貓爪撓一般難受,憋足了勁要在這西陵之戰中立下大功,徹底確定自己呂方手下第一人的位置。

他扶起徐二,溫顏說:“並非某急於立功,不恤士卒性命,只是這夜渡擊敵,本就是冒險之舉,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敵軍江上有巡船,只要大軍渡江,必然瞞不過對方,我輩便如同那渡河的卒子,就有拼死向前,方能死中求活。等下船隊便回去江對岸接指揮使後軍,吾便領軍跟隨你進擊。事成則共享富貴,事敗則併力向前,絕不陣前偷生。陳某若有違此言,留在丹陽的親子必暴死,成為絕後之人。”陳五此言既出,身旁眾人皆色變,原來古時人們認為人死後也需要受人供奉享食,若是絕了後人,無人祭祀,則是世間極慘之事。眾人都是亂世中的廝殺漢,白刃相向,血肉橫分乃尋常事,若是陳五發誓什麼死於萬刀之下或者不得好死,只怕眾人會嗤之以鼻,可拿自己的不滿一歲的孩兒詛咒,當真是極毒的誓言。

徐二也豁開了,解開了衣襟露初毛茸茸的胸脯,對陳五說:“陳校尉,既然如此,某也沒什麼牽掛的,不過某在丹陽還有一個十四的幼弟,並無依靠,若某死在這裡,還請照顧一二,讓他繼承我的那二十畝口分田。”

陳五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若你喪在這裡,這裡的弟兄們哪一個活下來,都會替你照顧道這裡,陳五回頭從背後招來一名黑瘦男子,給徐二介紹道:“這是某麾下的百夫長徐十五,和你也算同宗了,乃是指揮使在淮上招募的屯田兵,隨我南下追隨指揮使的,最是質樸肯戰,這次進襲的便是由你們倆帶隊,你們兩人可要好好親近親近。”

徐二趕緊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那人,只見那徐十五不過神情莊重,但看面容來看不過十七八歲,面容消瘦,面板黝黑,看起來和平常路邊農夫並無什麼區別,不要說和自己剛剛進入軍中便成為夥長,然後便被選為銳士擔任這等重任,就是和那些從丹陽招來的青年人也遠遠不及,不覺有點輕視,便懶懶洋洋的唱了個肥喏:“徐兄弟有禮了。”神色宗頗有不恭之意。

那徐十五卻好像沒看到一般,畢恭畢敬的回了個禮:“不必了。”語音中無有喜怒,了無生人之意。

徐二聽了不禁打了個寒戰,只見那徐十五的眼中毫無感情,看起來竟似灰色的,不禁暗自罵道:“這徐十五怎的如此古怪,莫不是有什麼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