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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堂上就知事已了了,何知縣眼兒也不正經瞅他,只叫師爺拿了他的供詞一條條的問,問完遞到他手裡,王四郎粗通文墨,從頭往後一掃便知無事,提筆畫了押。
何知縣坐在堂上又道:“既是虧了人錢財,自當照價賠出,著你五日內賠付三十兩銀子,若不賠還,便來蹲監,何是賠齊了何時出脫。”
何知縣受了氣,自然要尋了由頭髮作,劉師爺的胃口才吊起來一半,誰知道王老爺會告假往江州府去走動,一塊到口的香肉才吃兩口就叫貓兒叼了去,他也是一肚子的不樂,這才出這樣的餿主意,叫王四郎把錢賠出來。
之前銷了的貨都由官差帶著公文追了回來,叫他賠錢,又賠到哪裡去,難不成還再把墳塋挖開來,給死人添點賠葬?左右已經是個糊塗官司,不如就往糊塗裡判,正好在王老爺身上再刮一層油!
紀二郎也不到堂上去,知道放了王四郎家去,收拾了東西就要揹他,王四郎比他魁梧的多,見他要出力也不推辭,趴在紀二郎身上便不再動,但凡紀二郎步子一大,就哼哼著背痛。
從縣衙到紫帽兒街,一段路行了小半個時辰,王四郎一點力也不出,耷著腿不往一處施力,街上有人瞧見了,礙著紀二郎的皂服配刀不敢上前。
剛到紫帽兒街口,就有人報與沈氏知道,沈氏跑出門來相迎:“天見的清洗了冤屈,憑白吃這一頓打。”這話是說給旁人聽的,梅姐兒這回機靈起來,探頭看見哥哥來了,進內室鋪好了厚棉被,一人一邊搭著他的手叫他躺下。
紀二郎渾身是汗,一屁股坐在臺階上爬不起來,蓉姐兒一向有些怯他,跟在沈氏後面進了屋子,站在床沿看著王四郎,拿小手去勾他。
沈氏抹了會兒淚問:“可餓了,我去煮黑魚湯。”黑魚湯最收斂傷口,這會兒還沒能下網子,全是高價尋來的,王四郎肚內不飢,擺了擺手,蓋上薄被趴著睡著了。
沈氏跟梅姐兒哪一個都不想搭理這個姐夫,紀二郎臉大皮厚,喘均了氣兒扶著門框站起來進門要看他,嘴裡還說:“四郎這回可得謝我,若不是我打狠了,何知縣還不定怎麼發落你,那幾個除了陳大耳,已是發配出去了。”
這話說的渾沒道理,沈氏一口氣兒不順,當著紀二郎冷笑一聲:“可不得謝謝姐夫,等明兒爹回來了,還得買個三五個菜請你呢!”
紀二郎這才有些訕訕,叉了手靠在牆上,剛才那些點心他是一路掛在脖子上帶過來的,從石階下撿起來站在桌邊:“我明兒買了魚再來看四郎,這種棒瘡喝魚湯最好。”
王四郎原是裝睡,曉得家家不拿他當回事,捧他時句句兄弟,欺他時便踩在泥裡,紀二郎竟還有臉在他門中說這些話,實沒拿他當一回事,如今給他作臉也不過為著不好在岳父跟前交待。
他吃這一虧怒極,肚裡把這一個個都記上一筆,闔了眼兒氣息難平。原是秀娘說的對,不再能跟這起子人混,既在此間出不了頭,換個地方也是一樣。
☆、人情譬如春冰薄(補齊)
紀二郎前腳才出門,梅姐兒跟著就在後頭啐了一聲,原先竟不知道這個姐夫的臉皮這樣厚,沈氏眼見著王四郎睡了,坐在床沿盤算著賠錢的事兒。
三十兩,足夠一家子富富裕裕過上兩年還有餘的,本來拿的也不是大頭,擾共加起來也沒三十兩,王四郎又是個手腳散漫的主兒,手裡但凡有些都開銷出去了,能拿什麼來賠付著三十兩。
沈氏從床柱子上摸下個食盒來,裡頭全是烏棗,第二層用油紙包了兩塊銀子,拿在手裡掂一掂怕有三兩重,這還是上回麗娘送來的,買東西塞紅包,還剩下這些,明兒到鋪子裡借個秤,看看究竟有多少。
就算這裡有三兩,還有二十七兩卻去哪裡淘換,沈氏開了妝匣兒,把她新添的幾件首飾全拿了出來,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