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霄嘆息一聲,似乎要將自己心中這點漣漪平復,他脫下外衣,輕輕披在她肩上:“走吧朵朵,時間不多了。”

她哽咽著點了點頭,正要離開,突然,一聲極低的呻吟從一處低矮的屋簷下傳來。

“救救我,救救我……”

“還有人?”她顧不得其他,趕緊奔了過去。

這是一座低矮的草房,屋內並無長物,四塊亂石撐起一方木板,便成為了屋內唯一的傢俱。

一具幼小的屍體面朝下伏趴床頭,卻是早已死去。

呻吟來自床下。

汙穢不堪的泥土中,一個全身佈滿黑斑的男人正仰天呻吟。

透過浮腫與潰爛的肌膚,仍可看出他原本的高大強壯,可能正是這超出常人的體魄讓他苟延殘喘到了今天。

惡臭從他身上陣陣傳來,燻得人幾欲嘔吐。

不遠處黑暗中閃爍著幾點寒光,那是迫不及待的老鼠正等待著就要到口的食物。

朵朵也不禁有些遲疑,任何人都能看出來,此人全身肌體都已腐敗,無論多麼神奇的靈藥也回天乏術。

是立刻終結他的痛苦,還是勉強一試呢?

此人似乎察覺有人到來,想要睜開眼睛,卻已無能為力,只嘶聲道:“救我,救我……”

朵朵咬了咬牙,掀開他身上浸滿汙物的被子,去尋找他的手臂。

然而,她的手卻如遭電擊,停在了半空中。

被子掀開,他的一條手臂上滿是粗劣的刺青,密密麻麻布滿了古怪的符號。

更為駭人的是,他手指上沾滿血跡,血液已經凝結,一柄染血的尖刀就扔在手邊。

刀尖上,還穿著一塊破碎的血肉。

她只覺全身一陣森寒,突然想到了什麼,猛地起身,將床頭那具孩子的屍體翻過。

孩子似乎只有五六歲,眉頭緊皺,嘴角都被咬得出血,雖然早已死去,巨大的痛苦似乎依舊停佇在他冰冷的小臉上,不曾安息。

孩子衣衫破碎,胸前被利刃剜開一個大洞,心臟已不翼而飛。

她完全怔住了,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璇霄冷冷地看著那人:“從手臂上刺青來看,此人是邪教中人,相信生食童男心臟能治癒一切疾病。這個孩子不幸,成為他的藥人……此人多行不義,已遭報應,我們走吧。”

她咬著牙,眼淚不住落下,轉身要走。

那奄奄一息的男子卻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翻身扯住了她的裙角,睜開腫脹不堪的雙眼,望著她哀求道:“別走,救救我,救救我,我一定洗心革面,從新做人…”

璇霄輕輕拂開他的手,拉起朵朵就要出門。

那男子卻在地上爬了幾步,嘶聲道:“鬼母食小兒無數,佛祖尚且許她向善,我雖十惡不赦,卻求求你們,給我一個機會……”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顯得那麼悲涼,宛如一頭瀕死的野獸,在做著最後的哀嚎。

朵朵的心驟然緊縮,她掙脫了璇霄,拿起玉瓶就要回頭。

璇霄攔住她,正色道:“朵朵可記得,所有的血液都要回滲入你的體內?”

她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璇霄嘆息了一聲:“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她搖了搖頭。

璇霄眉頭微蹙,注視她良久,才凝重道:

“這意味著你要救他們,不但要承受他們的痛苦,所有人的罪孽也要由你承擔。以你目前的修為,要承受這麼多人的痛苦罪孽,就算是神鳳之身,也難保無恙,最壞的可能還會因此喪命。”

朵朵看了看房中的男子,又看了看床上的童屍。

她不是沒有猶豫,這個男子已是病入膏肓,全身的血液都已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