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爾極想請她好好看看自己,忠於自己的下場是什麼,卻說不出口。

她或許是一個過於天真的傻瓜,他卻無法當戳破她美夢的劊於手,即使他看得出來她根本沒有從事前衛藝術這方面的天分。

“我覺得你還是回去捏陶好了,我聽伯父伯母說,你這方面的成就不錯,還得過獎不是嗎?”霍爾不想點破,真正有藝術天分的人,不會一大早就坐在工作室發呆,更不會把早上頭腦不靈光當作藉口。

她瞪他。

“是得過一些小獎。”她不情願的承認。“但我不想以此為滿足,我想追求更高的境界,最好是天人合一。”多高深……

“那你得要死掉才有辦法。”他當面澆她一盆冷水。“通常只有死人,才能到達『天人合一』的境界,不過那個時候恐怕你已經沒有知覺,聽不見群眾的喝采。”活著才有希望,所以人還是現實一點的好……

“有死傷!”顯然他的幽默引起她的不快,握緊拳頭就要朝他揮下。

他連忙擋住。

“我道歉。”誰要他這麼誠實?“我只是希望你能夠向現實看齊,現在你已經窮到只能窩在這鳥不生蛋的深山,還想追求什麼境界?別忘了藝術除了靠人發掘之外,材料費也很貴。你以為光靠你養的這幾隻雞,就能支付你的材料費嗎?別傻了。”

霍爾這些話不好聽,卻句句金玉良言。眼下她的確遭遇到這些困境,卻又不知該怎麼解決才好。

“那你覺得應該怎麼辦?”頓了好一會兒,她終於承認他說得有理。“我現在全部的財產,只有這間房子和那幾只雞,還有那片菜園。”用來自己吃都不夠,哪還有錢支付材料費。

“你可以跟我回去。”他提出解決辦法。

“不行!”她想也不想的拒絕。“在創作出我滿意的作品之前,我絕不回去,你不必再勸我了。”

藝術家的脾氣。

多少也和藝術沾上點邊的霍爾,壓根兒想不通她這份決心是從哪裡來的?人一旦沒有錢,什麼理想都是屁話。

“好吧,看來我只有犧牲了。”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你目前這麼困難,我又虧欠你……這樣好了!你幫我塑像,我支付你塑像的費用,你覺得如何?”以前欺壓她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往後要付出的代價會這麼高,居然是幾十倍成長。

“你要我幫你塑像?”聞言餘貝兒疑惑地看著他。“你幹嘛閒來沒事,找我幫你塑像,你不知道專業雕塑是很貴的嗎?”

“我當然知道。”霍爾大翻白眼。“就是因為專業雕塑很貴才找你,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苦心?”他知道她的自尊心很強,非到不得已的時候,不會白拿人家的錢,所以才要給她事情做,免得她餓死。

餘貝兒心知肚明這一點,只是很不情願,但礙於沒有材料費的關係,只好勉強答應下來。

“那就這樣嘍!”她也不說聲謝,把他的所作所為都視為理所當然。

霍爾只得憋住一肚子鳥氣,花錢兼受罪,乖乖地坐在她面前,讓她為他塑像。

明亮的光線,透過竹片與竹片之間的縫隙滲進工作室,伴著尾隨的和風,拂動霍爾額頭前的髮絲,溜過他線條分明的側臉,吸引餘貝兒的視線。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凝視他的臉,這才發現,他其實長得不賴,是個極好的模特兒。

隨著忙碌的雙手,餘貝兒突然想起許久以前,遠在高中時代,女同學之間的竊竊私語。

潘安集團當然是全校女生注視的目標,但他其實也有不少擁護者。只是家世差人家一大截,沒人家那麼受歡迎,但吸引美眉的能力,也不可小覷。

遊子商好帥哦,酷勁的模樣好吸引人,好有個性。

她想起過去每當有人講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