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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慕筠長在北方,只在年少時家裡請過海寧的皮影班子聽過一回,白素貞的故事由這些栩栩如生的小皮人表演出來,格外生動活潑些。
原想向她討教些,偏頭就看見她鼓鼓的腮幫子上還粘著糖沫。
簡直要忍俊不禁,買糖球時她一本正經的話還在耳邊“你才來青州,準沒吃過糖球,來來,我請你吃。。。。。。”
周慕筠掏出帕子替她擦了糖沫,“不是說要請我吃的嗎?怎麼都吃了。。。。。。”
她眼一挑,含糊不清道“你暴殄天物,我替你吃了不讓你遭報應。。。。。。”
她總能有理。。。。。。
“看在皮影戲很精彩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她嚥下滿嘴甜香,搖頭道:“今兒演的白素貞我不喜歡,從前我最愛聽昭君出塞。”
“為什麼?都沒什麼好結局,兩個故事又有什麼區別?”
她搖頭,“許仙無能,是人鬥不過綱常天理,情有可原;劉王卻是真正懦弱,我欣賞昭君毅然出塞的決定,與其留下做他三千佳麗中的一個,不如出嫁漠北,不僅於國有益還帶走他一生的後悔思念。”
有些人,總要讓他遺憾才知道珍惜。
☆、等我到二十歲
“不做其一,只做唯一嗎?”
她點頭,“我每每聽,總佩服她當斷則斷的勇氣,即使沒有落雁之貌也該活出精彩來。”
他回味她的論調,“那你呢,你也不做其一隻做唯一嗎?”
她臉色未變,緩緩搖了搖頭,“我。。。。。。我不知道,”轉過身子,只留給他一個秀美的側臉,彷彿艱難的思考著“終其一生我可能都不會遇上昭君的選擇,我的人生很平順,也許不會像她一樣艱難,但也不會。。。。。。深愛罷。。。。。。”
他想起季承燾,“你是說,嫁給那位季先生?”
她抬眼瞧他,雖不知道他是從何得知的,也依舊回道“父親和哥哥都說,他是最好的選擇。”
周慕筠深深看著她,問出口的句子連自己都無法控制,“你喜歡他嗎?如果你做不了他的唯一;你也會嫁給他嗎?”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我不愛他,我不會強求的。他是哥哥相信的人,我會嫁給他。”
顧子虛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對這個陌生男人,她說了太多。又或許是知道他是就會離開的陌生人,才會如此放下心防。這是沒有後續的交心,不用揹負太多。
此刻皮影換做薛湘靈的唱段,隨意飄出幾句竟讓周慕筠有種難言的不悅。
“隔簾只見一花轎,
想必是新婚渡鴉。
吉日良辰當歡笑,
為什麼鮫珠化淚,
。。。。。。
轎內人兒彈別調,
必有隱情在心潮。”
他沉默下來,把她帶離露天的劇場,跑了一路回到雙喜橋。
橋廊兩側的燈光倒映在微恙的湖水裡。這時候,青州的蓮花開得正好,一支支飽滿豐腴,出水清新可人。
他們整理呼吸,夜風鑽進胸膛裡,心臟驟然緊縮。
“顧子虛。”
“嗯?”
然後她被他抱住,她小小的,被他圈在懷裡,味道讓她想起嫂嫂用香灰捏的小獸。不算清新,莫名的巍峨遼闊。足夠裝下她之後延續許久的念念不忘。
一瞬間的呆滯。
他穿著湖藍色的長衫,乾燥的布料摩擦她的臉頰。腦子嗡的一聲被他胸腔裡的聲音佔據,她聽見他在她耳邊說;
“二十歲之前,不要嫁人。”
她聽得雲裡霧裡,他就鬆開了懷抱。
她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沉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