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他臉色微微一沉,按滅了煙,臉上的笑容斂得乾淨。整個身體靠向椅背,一副名利場上嫻熟的談判姿態,“你知道這一單如果我做成了,我能賺多少錢嗎?”

夏藍面帶警惕地搖頭。

他哼一聲,隨手從辦公桌上的便籤盒裡取出一張便籤,寫了一串數字,給她。

夏藍看過的同時驚吸一口氣。

“同樣的,這一單的負責人是你媽,她現在沒有幫我做成這一單,那你知道,我會損失多少嗎?”

夏藍把便籤緊攥在手裡。

他輕笑,“兩倍。”

“所以你的意思是……”

“如果你是我,”溫讓淡漠說:“你手下的負責人將你的生意搞砸了,你是會就此作罷?還是會給她工錢?”

“這不一樣!”夏藍蹙眉,定定地盯著他,“這是意外!”

“意外也好,什麼都好,總之這單生意沒給我帶來利潤,我憑什麼還要倒貼錢給你媽付這份工錢?”

“就因為沒有合同可以保護她的權益,所以你乾脆就翻臉不認人了嗎?!”她一急,往前走了兩步,手掌重重地砸在辦公桌上,“你自己做的生意,自己應該也明白有多麼難做!我媽冒著危險為你做事,你說這樣的話良心就那麼安寧?!”

“為什麼不?”

溫讓冷笑著,“你媽是自願的,我可沒有逼她。我知道你們家急於要錢付首付,所以我哪一次給她的費用低過同行?哪一次不算是厚待她?如今因為她死,我斷了這單生意的連線,我沒有向你家索要這筆賠款已經是仁至義盡,更有什麼理由給她這筆錢?”

夏藍整個身體都僵住。

他果然是個商人……

和他談話的整個氛圍都雲淡風輕,卻緊抓住因為是非法生意所以沒有合同沒有證據這一點不放,夏夢柔或許連他公司下的員工都不算,說來說去和他是實存名亡的僱傭關係,卻因為死無對證而無法反駁。

她冷冷地睨著他說:“反正,不管怎麼說,這筆錢,無論如何你都不願給我,是嗎?”

溫讓看著她不說話,眼神裡卻是不容辯駁的肯定。

夏藍深吸下一口氣,“那麼,您不怕我報警嗎?!”

他神情一凜,“什麼?”

“溫叔叔,您做的是什麼生意,您自己應該最明白,您就不怕我報警把這一切都揭露出去嗎?!”

“砰”一聲,話一出,溫讓忽地拍案而起,方才一直平靜的神色這時才開始有了一點波瀾,“你威脅我?”

夏藍攥緊手指,努力壓住自己心裡的懼意,凝聲道:“我也不想的,我只是想拿回我媽應得的東西。”

溫讓冷盯著她。

片刻後他又笑,那股商人的狠冷這時候才在眼睛裡顯露出來,完全是殺人不見血的寒冷,冷得讓夏藍不禁心駭。

“好,你去報警。我要看看,報警後的後果你能不能承擔得起。這個案子你媽逃不開干係,雖然你媽沒了,但後面的調查要上繳的非法收益恐怕僅有你媽留給你的那些根本不夠,那個時候恐怕你非但取不回你媽的東西,還要把你媽辛苦得來的這些全部送給別人。到時候到時候我要看看,你究竟是哭還是笑!”

夏藍呼吸一窒,“起碼我能把你拉下水!”

“那你倒是試試看!究竟是你先把我拉下水,還是我背後的人為了自保在你把我拉下水之前就弄死你!”

夏藍的臉色一陣蒼白。

和他比狠比滑,她果然還是嫩了……他這隻在商業場的槍林彈雨中磨出的老狐狸,她怎麼可能鬥得起?

她唇角哆嗦著喃聲說:“到底怎樣……你才願意……我沒有惡意,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我媽的東西,你到底要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