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天上已經開始飄雪,這整個院子裡一片狼藉,宋楚兮就被舜瑜兩個扶著在角落處的一株大樹下面休息。

條件有限,她就直接坐在樹下的泥地上,舜瑜心疼的捧著她受傷的手腕,從裡衣上撕了布料替她清理包紮,舜瑛則是掏了帕子去擦她臉上沾的灰。

宋亞儒那一大家子是費了些力氣才從人群裡尋到她,找過來的時候,想著方才她九死一生,險些被廢墟活埋的事情,便都有些心虛內疚,一時反而不好開口了。

“二哥哥,我勸你一句,這件事,你還是不要試圖挽回的好。”宋楚兮也不等他們開口,只低頭冷靜的看著舜瑜給她處理傷口,一面冷冷說道:“出了這樣的事,她的命——是誰也保不了的。如果日後,咱們這一支還想在整個宋氏宗族之內立足,那就馬上跟她劃清界線。這件事到底嚴重到什麼程度,根本就不需要我再跟你分析一遍,現在我不要求你什麼,你要去做你的孝子賢孫也可以,你和二叔——你們都可以馬上離開,但是之前我們彼此之間的約定也就此作罷,此後橋歸橋路歸路,總之我是不會受她的連累,去給她擦屁股的。”

老夫人這一次的禍是闖大了,炸了宋氏的祠堂,一旦罪名坐實了,根本就不需要將她送官究辦,宋氏的宗族內部就能做主將她處死。

宋亞儒父子都知道此事嚴重,老夫人這樣不懂事,他們也氣,他們也怒,可是別的都可以選,只有出身不能選。

不是他們不想袖手旁觀,而是悠悠眾口,人言可畏。

宋亞儒和宋承柏各自冷著臉不說話。

“楚兮——”二夫人卻是扛不住的,神色乞求的看向了宋楚兮道:“千錯萬錯,都是你祖母的錯,可是方才你也說了,我們同出一門,現在不是計較私仇的時候,就算是你祖母她犯了天大的錯誤,其他人都可以鐵面無私的替宗族裡頭討公道,只有我們這一支,裡外不是人。一旦我們要放著她不管,日後也同樣是要被人指指點點,戳著脊樑骨過日子的,一個不孝薄涼的名聲就甩不掉了。”

老夫人這一次的驚人之舉,算是把他們這一支的所有人都坑慘了。

他們放著她不管,那就是薄情不孝,而如果要替她求情,又著實是沒臉說這話,更要被族裡其他分支的人擠兌苛責,鬧不好所有人都要被連坐,被打成老夫人的同謀。

這一次,是真的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了。

二夫人走投無路,這也算是苦口婆心了。

現在,就只有宋楚兮改口,才能適當的化解老夫人的危機。雖然之前的種種跡象都已經顯示,這件事就是老夫人所為,但哪怕只是欲蓋彌彰也好,這件事——

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認的。

就算所有人都認定了和老夫人有關,只要沒有過硬的人證和物證,宋立他們就算嘔死了也不敢硬是把這個罪名扣在老夫人頭上。只要暫時把這個危機糊弄過去,等族人們冷靜下來,想到宋楚芳如今的地位和宋承柏把持在手的私兵,也就不會再追究了。

“我說過,你們要怎麼做,我不干涉。”宋楚兮道,卻是油鹽不進的。

這個丫頭記仇,宋家的所有人都知道。

“楚兮——”二夫人迫於無奈,聲音就帶了哭腔,幾乎就要給她跪下了。

宋楚兮這才緩緩的抬了眸子看她一眼。

之前險些在坍塌中遇險,舜瑜搶她出來的時候,宋楚兮的衣袖被柱子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