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殊死一搏。在租界林立、華洋雜處的上海,在租界地、各國機構、記者眼中,此戰將是中國向世界顯示抗戰決心的最佳時機。而此戰更重要的深意,是將日軍的主力吸引至長江沿線,實現蔣百里先生“以空間換時間”的持久戰理論。八月十三日,蔣介石給部隊下達命令:“趕敵人下海!”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鐵馬幾曾入夢(7)

但當時的中國是什麼狀況?也許在散文隨筆裡出現數字是不智的舉動,但只有這樣的數字,你才知道對日作戰常用的一個詞——血肉長城的真實的內在。一九三七年中日兵戎相見之時,日本工業總產值約六十億美元,中國約十四億美元,僅為日本四分之一;據國民政府四十年代統計,抗戰前中國的鐵路總和長度不足一萬公里,平均每四萬人不足一公里,每百平方公里國土不及半公里。與當時的英、法、美、德、意、日等一流強國比,不可以道里計,就是當時仍為英國殖民地的印度,每平方公里的鐵路,也比中國多出五倍以上,甚至連非洲的阿比西尼亞(即現在的衣索比亞)的鐵路,也比中國要多。而公路運輸呢,國土面積只有中國二十六分之一的日本,汽車卻多出中國一倍以上,公路里長在八倍以上。中國公路不僅總長度短,質量也極差,坑坑窪窪,大約只有當今鄉村公路的水平。打仗打的是消耗,人說蔣百里好談兵,他最後一次談兵,是在辭世前不久,到達宜山時見到馮玉祥,對馮玉祥說,建議多修高等級公路。蔣百里解釋說,此後抗戰進入相持階段,我軍裝備多靠外援,日本必定要切斷我國國際交通線。我國內地沒有橡膠資源,輪胎只能靠進口,所以多修公路,修好公路可以減少輪胎磨損,實際增強我國作戰的後勤能力。而我國人口眾多,勞力便宜,修路,就是惠而不費的事情了。

將軍不久去世,而預言成讖,日軍切斷香港、滇緬補給,中國外援斷絕。輪胎的匱乏使中國無法集中進行一次大戰役的所需物資,一時竟有“一滴橡膠一滴血,一個輪胎一條命”的說法。

其實,我們對數字的感覺第一反應是枯燥,但只有知道這些枯燥的數字,我們才會懂得,中國人是在什麼樣的環境下開始了他們漫長的戰鬥;只有知道這些枯燥的數字,我們才能理解,什麼叫一寸山河一寸血。但是在中國人紛飛的血肉前,是日軍紛飛的血肉,在中國人頭顱如韭菜被割掉死不瞑目在故國土地的時候,則是日本人玉碎的性命如櫻花一樣飄落在異國他鄉陌生的土地上了。

一九三○年代的中國是一個不被日本侵略者放在眼裡的中國,中國人如螻蟻草芥,日本陸相杉山元在日本天皇問戰爭所需時間時,說“一二個月就足夠了”。

可正是這一個古老的中國,在一九四一年十二月八日美國和英國向日本宣戰之前,獨自跟日本鏖戰糾纏了四年多。這是幾十個“一二個月”。日本“予敵一擊,結束戰局”的美夢終成夢幻泡影。中國人是在用血寫歷史,這歷史不是竹簡,這歷史書寫不是用墨,中國人的筆管直通血管,中國人的血管直通的只有戰鬥,沒有屈服,只有喋血,沒有膽怯。

在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裡,弱者的生存與獨立需要大智慧,梁漱溟在《蔣百里軼事數則》裡記蔣百里的話說“中國對日本,打不了,亦要打;打敗了,就退;退了還是打。五年、八年、十年總堅持打下去;不論打到什麼天地,窮盡輸光不要緊,千千萬萬就是不要向日寇妥協,最後勝利定是我們的。你不相信,可以睜眼看著。我們都會看見的,除非你是個‘短命鬼’。”忍,拖,拖到一片片中國的土地在血的灌溉下萌出新的堅韌含鈣更多的植物,雖然我們要等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中國是在如此闇弱的境地裡迎戰了大和民族的征戰,但我們知道盎格魯撒克遜人不是在實力如此懸殊的狀態下迎戰德國人,高盧雄雞不是在強弱對比這般鮮明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