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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行我素的在校園穿行,開始沉默寡言,我不是說我有多麼的與眾不同,總歸我出去看過,知道這所學校對於外面那個世界來說有多麼的小。總歸我們的母親成為這個時代的弄潮兒,她賺了這一整學校所有人家中資產結合起來都無法超越的資產。我為母親驕傲之餘,最初的時候,我也犯了看不起人的毛病。我將收錄機拿出來炫耀,我穿起母親給買的名牌夾克……我與一些家庭條件好的同學同進同出,我努力找著跟他們相同的話題,慢慢的我的人緣好了,甚至還成了一些協會的領頭人。你知道的學軍,哥哥的毛筆字,水墨畫還是不錯的。
我糊裡糊塗的走過自己的十九歲,越來越迷茫,不止我在迷茫,我的導師,我的大隊長,這些在部隊服役,賺著很少薪金的軍官們他們也迷茫,外面越來越多的萬元戶,有錢人的故事也隨著傳說走到校園。我從不敢跟學校說家裡的事情,但是總歸有些學生還是敢的。我記得有一天下課,我們的一位同學將一盒外煙取出遞給已經混得很好的大隊長。我永遠記得,大隊長訕訕的將一盒不到八毛錢的香菸放進口袋裡的窘態。他拿著那盒外煙,眼神充滿著那一剎的失落,我又酸楚了……我們這些兵啊,我們這些軍人啊,我們執拗的堅守著什麼!
大學生活三年,這是一個很快的時間,三年我改變了三次,在最後一次轉變當中,我決定了,再也不跟隨什麼。學軍,你現在已經高二,我將我的經歷分享給你,也是怕你心思細膩,過度敏感而對前路產生困惑。今天,我想給你講個小故事,那是對我終身有益的小故事,我希望我講了後你能有所收穫。
去年暑假,導師帶我回到陝北。陝北那邊和咱老家很多地方是一樣的,有開鑿在山上的窯洞,有質樸的鄉親們。我跟老師師母背著大量的藥品,走了三十里地才走到一個跟咱小山頭村一樣的窮村。老師的父母早就死了,但是他家的窯洞卻被鄉親們照顧的很好,歸鄉不久老師就在家中開了義診,我也在中間幫著忙前忙後。
學軍,你不知道,那些質樸的鄉民啊,從十里八鄉外趕來,他們看病,看完後,手裡從不敢空著,哪怕是幾斤雞蛋一斤紅糖也要強行放下。他們恭敬的叫我小醫生,老大爺,老大娘的大手撫摸著我那雙從未受過苦難的雙手。我又看到了奶奶,看到了小山頭的那些鄉親。這時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的熱愛這片土地上的人們啊。那一剎我又找到自己,我只是一個軍醫大學的普通學生,我這一輩子註定了,就是要做導師這樣的人,我要做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為人解除病痛,不管我的母親多麼有錢,不管我的父親多麼有權,那只是他們給自己人生的一份答卷,那不是我的答卷。
前天,導師與我商量,原本軍醫大學是五年制,他想叫我更加深造,深入一些,想給我改成七年。我沒有拒絕,我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我不是最優秀的,我只是最勤奮的。老師看到了我一顆想為他人解除病痛的心與我的勤奮。學軍,我很迷茫,父母養兒防老,我母日日盼我歸家,可我現在做出這樣的選擇,意味著我又無法獨立了,又會長時間成為母親的負擔。我知道母親聽了,會高興,會欣慰,可我總是不忍心的。那將是多麼漫長的七年啊,等我結束我的學業,我都二十五歲了……
學軍,你馬上也要考大學了,我不知道你的選擇,當今華夏大地風雲變幻莫測,一派欣欣向榮,學校是我們邁出人生選擇的第一步。今將心事與弟分享,盼弟抉擇,也好少走彎路。有關我上醫學院繼續深造的事情,期盼能得到弟的意見,望吾弟見信速回。
順祝 健康愉快 趙學文 1990年5月20日
下課鈴響起,趙學軍草草的擦了一把眼淚,他看著窗外的白楊樹久久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