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袖抹去額頭的汗,曹丕顫聲回道:“請父相示下。”

“因為你幫本相留下了衝兒,”曹操滿面得意,“你們不要當他是小孩子,所說的話不可信,實則他說了要隨那女孩兒去,便真的會隨那女孩兒去,你適才聽那女孩兒怎樣說,只有要衝兒和她爹爹,她寧願呆在任何地方,那麼只要衝兒在許昌,本相再許她爹爹一個官職,何愁留不下她,留下了她,便是留下了衝兒。”

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曹丕找到程昱拿了鴛鴦鏡,徑直找到曹衝,將鴛鴦鏡交給他,不及說話,他已欣喜若狂的開啟盒蓋,取出那兩面鏡子,交到步兒手中,“步姐,你看。”

目光一觸到那對銅鏡,步兒心中就一沉,不知在什麼地方曾見過,兩面小小的銅鏡,磨得雪亮,連自己面頰上的一滴汗都映得那般清晰,翻轉過來,鏡面後鐫刻著篆體的銘文,自己並不識,鏡子四周雕著流暢而精緻的花紋,沉吟良久,抬首看著曹衝,“這是什麼字?”

“我原也不識,”曹衝見她喜歡,也笑彎了眼眸,“這是詩經中的一句詩,這面略大一些的鏡上刻的是青青子衿,悠悠我心,這小一些的鏡上刻的是一日不見,如三月兮。”

原來是詩經上的子衿,翻天覆地的看了半晌,心裡莫明的喜悅,禁不住抬眸而笑,曹衝見她笑了,便放下心來,這才想到曹丕侍在一旁,笑容可掬的轉過身,曹丕果然坐在一旁,滿面的不耐,“二哥,多謝你……。”

“既然她喜歡,”曹丕高傲得目中無人,他甚至不願再看步兒一眼,“那就留下吧!我回去覆命了。”

看著曹丕快步離開,步兒慢慢走到門側,慢慢回首,“衝弟,銅鏡是他砸破的。”

知她看到曹丕衣袖上沾著的銅屑,曹衝輕輕嘆息,適才他進屋裡便已發現,心中暗怪他既然做了這等壞事,卻不知回去換了衣袍,以掩蓋證據,此時步兒已發現,想必一場禍事絕不能免了,若讓父相知曉,定然會重罰二哥,不如設計讓步兒先出了氣,即使父相知曉了,也不會重罰二哥了。

“步姐,我有一策,可以好好兒的教訓教訓二哥,”曹衝面上笑容不變,“也為你出口氣。”

眨著眼睛,只覺得心中的話均可以對他言,步兒小心翼翼的從袖中抽出絹巾,想細細的將銅鏡包裹起來,“而且你父親知道了,也不會重重的罰他了。”

“嗯,”曹衝也不否認,笑著露出的牙齒,“步姐,你可不要真的生氣了,否則,你也得不了這對子衿鏡,我看,咱們一人一個,你要小的,我要大的,待來日咱們成親了,將這對鏡子放於堂上,令人細細的說咱們相識的過程,豈不妙哉?”

不待步兒回應,曹衝已取了大的銅鏡放於自己袖中,步兒眨著眼眸,似乎想回絕,卻又找不到理由,過了半晌,才點了點頭,“好吧!你且收好,一定要收好。”

“嗯,”曹衝見她應了,喜笑顏開,接過絹巾,幫她包好銅鏡,看她珍而重之的抱在懷裡,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一個妥當之處放置,忙上前拉開衣櫃內的暗格,步兒大喜,“放在這裡,便不會有人發現了。”

用完晚膳,曹衝命人提著網兜,執著步兒的手走到後院,此時天已盡黑,又命人滅了掛在院後的燈燭,站在花草叢旁的小徑上,那些閃爍著微弱光芒的蟲兒在漸漸升起的月光下愉快的徜徉。

手提著網兜,只待蟲兒飛到近前便撒將出去,卻聽身後腳步聲響,迴轉身,果是曹丕,此時他已換了衣袍,滿面不耐的走到近前,“衝弟,你命人喚我來所為何事?”

“二哥,”曹衝拉著曹丕的手,“步姐想要發光的蟲兒,恐奴才們手腳笨,折損了花木,我又身小,那些蟲兒多繞著榕樹飛,二哥,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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