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說完,一個年紀不小的媽媽就舉手了。

她手裡頭明晃晃一荷包,正是許願荷包。

那媽媽笑道,“這傳聞肯定是假的。”

沒見過這麼快被拆臺的,紫蘇臉色變了變,道,“怎麼就是假的了?”

那媽媽道,“我老伴都死兩年了,我要是去許願,怎麼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她說著,沈嘴角抽了抽。

這臺拆的……

能稍微給點面子麼?

結果下面一堆人都笑的捂腮幫子了,人家煊親王世子妃對荷包寄予厚望,結果被這樣打擊也忒慘了點兒。

紫蘇不知道怎麼辦了,回頭看著沈。

沈示意她把那位穿著樸素的婦人請上來。

紫蘇有請,那穿戴樸素的婦人有些受寵若驚,不敢耽擱,連忙從人堆裡擠了出來,邁步上臺階。

紫蘇請她到沈跟前,沈伸手道,“我看看你的荷包。”

婦人就把荷包拿出來了,她倒沒想過沈會搶她的荷包,一個荷包而已,還是她親手繡的,便是送給世子妃也沒事啊,她回去再繡幾個就是了,何況底下那麼多人看著呢。

沈接了荷包,一邊握著婦人的手。

婦人的手很粗糙,許是做慣了農活的緣故,碰到還有些割手。

婦人怕粗手傷了沈,連忙要抽回來,卻被沈握緊了。

那一瞬間,沈感受到了她的心願。

那是在一個破舊的茅屋裡,婦人的丈夫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咳嗽不停。

一個年約十二歲的女孩跪在床邊,哭泣不止。

門外有敲門聲傳來,進來一個用帕子捂著鼻子,穿戴還不錯的婦人,道,“想通了,就把賣身契簽了,十兩銀子就是你們的,我忙著呢,沒有閒工夫跟你們乾耗著。”

那邊用磚頭墊著的桌子上有一張紙,應該就是賣身契了,被一大銀錠子壓著。

風吹進來,紙張掀起一角度。

再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中,婦人拿了銀子,雙手顫抖,淚眼婆娑的在賣身契上摁了手印,那人牙子就把那女孩給帶走了。

女孩哭的嗓子都啞了,人牙子道,“忒不識貨了點兒,留在這四壁漏風的屋子裡,吃不飽穿不暖,日子有什麼奔頭,我送你去大戶人家吃香的喝辣的去。”

婦人看著女兒被拖進馬車裡,被帶走。

她哭著跪倒在地,哭的肝腸寸斷,“香兒,是娘對不住你……。”

然後,就沒有了。

沈抓著婦人的手,婦人有些驚慌失措,由其沈半晌不說話。

沈回過神來,把手鬆開了。

很顯然,這婦人的心願是找回被賣掉的女兒。

這就是貧困人家兒女的悲哀,不是被賣進宮做了太監,就是賣給了人牙子,那十兩銀子怕是也沒能救活父親的命,卻憑白搭進去一個女兒,何其悲哀。

賣女兒治病,實在可恨,但是她內心深處能想著尋回女兒,還算有點良心,比那些賣了女兒還賭債的要好太多了。

沈把荷包還給婦人,道,“你待會兒再走,我有話問你。”

婦人惶惶不安,把荷包放下道,“這荷包世子妃喜歡,我就送給您的,您要喜歡,回頭我再多做幾個送你……。”

煊親王府,富貴人家都高攀不上,她能如此近的和世子妃說話,被她那柔軟的手摸著,她眼眶都溼潤了。

婦人的話,叫沈好笑。

這荷包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繡的,靠的是緣分。

上天不至於厚待一個人,讓她許很多次的願望。

不過婦人把荷包給她,她就收了,吩咐紫蘇道,“送她到一旁坐會兒,吃些點心,等我忙完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