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裡的人。

寬簷帽下,是一張五十來歲,鷹鉤鼻,雙目沉鬱,絡腮鬍須濃密,冷酷的男人的臉。

他看到那個男人的眼睛裡,有方才殺戮時還尚存的亢奮和猩紅。

張景耀這個時候才彷彿感覺身體屬於自己,胸口止不住的起伏。方才的戰鬥中,那些窮兇極惡的匪徒,在他眼裡動作都好像慢了半拍,而因為胸腔裡湧出的憤怒,更讓張景耀無法自控,所以更像是這具身體原來的主人,在本能下動手,殺光了那群針對他的歹徒。

至於那個伏擊的歹徒,從他接管了這具身體之後,感知力就已經讓周圍所有隱蔽一覽無餘,而且張景耀感覺即便不動用他這幅身體恐怖如槍的拳力,只是意識威壓,就能讓這些歹徒在原地動彈不得。只是那時的自己已經受怒火影響,拋棄掉了所有的盤外招法,選擇用這種方式送對方下地獄。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冷靜,必須冷靜。

剛才在危機之中,身體出於本能戰鬥,現在事件過去後,又發現自己可以完全取得身體的掌控力,但是思維仍然會受這個叫範海辛男人的影響。

好在自己的主意識沒有被替換,他很清楚的知道一切的來龍去脈,他就是張景耀,距離橫水港幾十公里之外,市區大榕樹區,趙琴和張戎貴的兒子。

他現在之所以變成了一個五十來歲,戴著從死人身上撿起的寬簷帽,不修邊幅的鬍鬚,剛剛赤手空拳打死了三個窮兇極惡歹徒,現在還穿著夾克衫和皮褲皮靴的男子,是因為頭痛到暈眩過後,在意識之海形成的方盒裡戴上了一張黑色臉譜面具。

可現在又該怎麼辦?

一種虛弱的感覺傳來,是剛才的戰鬥帶來的疲憊?還有此時經歷了這一連串變化,自己的精力到了極致?

張景耀在身後的斷壁上靠著,緩緩坐了下來。

那股疲倦感襲來,他輕輕枕靠著膝蓋,在極度睏倦中緩緩閉上了眼。

而也就在閉眼,感覺意識開始抽離的視野裡,他看到自己的身子虛化。

皎潔的月光下,灰飛煙滅。

……

張景耀醒轉過來,發現還是在自己的床上,他的房間在整個屋子最裡面,和外面隔著客廳,走廊。

但因為是木門,仍然隱隱能聽到自己母親的麵館小攤傳來的聲音,張景耀看向屋子的時鐘,時鐘指向九點。

他是下午七點鐘回到的家,吃過飯後頭開始痛,他藉著寫作業回到臥室掩飾,那個時候大約在八點過左右,然後就倒在了床上,進入了範海辛的身體。

他甦醒是在九點,時間上應該是沒有偏差,也就是說,此時此刻,幾十公里之外,正有一樁惡性的謀殺事件發生了。

而現在,之前要命的頭痛,已經減緩了不少。

這種方式,可以讓自己擺脫頭痛?

還是說頭痛病最本質的來源,就是和這場事件及背後的要素有關?

如果說沒有他暈厥過去所見到的臉譜,他只會把這件事當做是靈魂離體之類的靈異事件。

但眼下,好像有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出現了。

張景耀在一個位置上擺好自己的手機,帶著重重的疑慮重新躺回床上,那如同裂開的頭痛似乎從未出現過,他現在除了感覺身體有些盜汗之外,好像並沒有其他異常。

那就再入睡試試,正好看看是不是能治療頭疼。

強迫自己睡眠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他的睡眠向來很好,以前躺床上就是秒睡,只是這次因為先前的變故,入夢輾轉了一段時間。

而果不其然,在睡著之後,他的眼前出現了方盒,如此真實。

方盒上面靜靜躺著一副面具,其他都是一片灰色的漩渦,一種從靈魂層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