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你還知道一個,”季燕然凝眸望向他,“嶽明皎嶽大人,靈歌的父親。”

“喔……”男人撓了撓頭,“那又怎樣?”

“皇上限期三個月,到期若不能將你鬼臉大盜緝拿歸案,嶽大人與本府便將以失職罪被論處,罷官降為庶民,家中男眷發配充軍,女眷……充當官伎。”季燕然慢慢地說著,那雙充滿著智慧的敏銳眼睛望在坐著的男人——鬼臉大盜的臉上。

鬼臉大盜唇角的笑意漸失,盯了他一陣,淡淡地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難不成想讓我憐憫你,主動投案自首?”

“你和靈歌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季燕然緩緩邁開步子向著鬼臉大盜走近了些,盯住他的眼睛,“你既然很清楚自己是朝廷重犯,為何還要去招惹靈歌?你難道不知自己乾的是亡命之事麼?如今你要何去何從——繼續逍遙法外,讓靈歌去充當官伎?還是束手就擒,讓靈歌承受喪愛之痛?”

鬼臉大盜迎上他的目光,很是認真地看了一陣,忽而笑道:“你同我的小月兒是何關係?”

季燕然偏開目光,淡然道:“家父與嶽大人是結拜兄弟,靈歌稱本府為兄,本府自是要為她考慮。”

“那麼季大人想要為你這位妹妹作出怎樣的選擇呢?”鬼臉大盜狡黠一笑,將原本屬於他的難題拋回給了季燕然。

“在本府來說,自是要將你緝拿歸案。”季燕然淡淡地望回鬼臉大盜的臉上。

“喔……你忍心看到她傷心麼?”鬼臉大盜眸子裡閃動著調皮的光,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

“總好過送她入勾欄。”季燕然平靜地答道。

“哦!你想怎麼捉我呢?就憑你在那小樓裡埋伏下的弓箭手麼?”鬼臉大盜笑著揚起眉。

“弓箭手的作用不過是阻止你進入那小樓去見靈歌而已,”季燕然盯住他,“因若你去見她,她只會瞞下一切,想借口要你離開京都避過這陣風頭。嶽大人被罷官,大不了回鄉養老,而鑑於軍隊制度嚴格,身體患疾者不允許充軍,嶽公子通醫術,只需自己做做手腳,開據一張有病在身的證明便可免去發配充軍之苦,至多不過是換作城門吏一類的清閒差使。唯有靈歌——被充作官伎者三年內不得贖身,即便是病,也只許病死在伎館——沒有任何方法能挽救。”

“在靈歌想來,你與她的家人同等重要,她絕不可能犧牲你的性命去保全她一家官位平穩衣食無憂,她想要盡力做到的,就是保你活命,保她父兄平安。而至於她自己,若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下,只怕……她是甘願為了你和她的家人而舍了己身的。”

“所以本府不能讓你在不明真相之前去見她,一但相見,便是終生遺憾。”

“終生遺憾……”鬼臉大盜笑了笑,那對敏感的漂亮眸子在這位季大人的身上上上下下轉了幾轉,“說得沒錯,若我方才強行進了那小樓,將落得終生遺憾的只怕不只是我,還有季大人你罷?”

季燕然迎上他的目光,淡淡一笑,道:“我是官,你是盜,自古正邪不兩立。抓你歸案是本府職責所在,本府也不否認自己懷有私心,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好好的一家人因你而陷入本不該有的痛苦之中。因此本府相信你也會愛屋及烏,因靈歌而顧及她的家人,是以想趁這樣一個與你面對面的機會,問一問你的想法。”

“愛屋及烏……”鬼臉大盜鬼鬼地笑起來,忽地從床上跳起身,輕盈地落在了季燕然的面前,直直地盯進他的眸子裡去,“這話是季大人在說自己麼?本盜便是被‘及’到的那隻‘烏’?!唔唔!託了我那小月兒的福,季大人竟願與我這個朝廷通緝重犯面對面交談……你想問我的想法?好,我就實話實說——我的想法同你一樣!”

季燕然挑了挑眉毛,凝眸望住眼前這看似年少輕狂實則卻敏感聰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