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反向推理:我和姨母已經中了毒,證明案犯將甘草下入魚湯成功得手,從而得出其確實想出了辦法可以由自己端到魚湯,至於是什麼辦法可以容後再想,若當真是案犯端了魚湯,那麼昨晚將湯端上桌去的那個小丫環——好像是叫懷蓮的,豈不就是真正的兇手了麼?

於是我便問向季燕然道:“不知燕然哥哥除了向嶽管家問過那些廚子的情況外,可還問了其它人的?”

季燕然笑起來,道:“為兄若是告訴靈歌妹妹,豈不等於提醒了妹妹?屆時妹妹若是搶在為兄前面破了此案,為兄又豈不是輸掉了這場較量?”

“那就勞煩燕然哥哥幫靈歌將嶽管家請來,靈歌親自向他打聽些情況好了。”我不以為意地道。

季燕然輕輕笑了一陣,嘆口氣,道:“罷了,靈歌妹妹有何想問的只管問為兄罷,嶽管家所知的為兄也已然向他打聽過了,問為兄也是一樣的。”

“那麼,燕然哥哥可知道府內一個喚作懷蓮的丫環的履歷?”我問道。

季燕然似是早料到我會問到這個人般,我話音方落他便張口答道:“懷蓮是江南鳴城人氏,今年一十六歲,入府不過半年,入府之前一直在江南老家隨同其父靠上山採藥賣藥為生。半年前其父過世,因家中已無親人,便隻身來至京都投奔親戚,在貴府做了丫環。”

這——這豈不是全都對上了麼?!江南鳴城,採藥賣藥,這兩點都是指證懷蓮為嫌疑人的輔助證據。只是,動機呢?懷蓮為何要毒殺姨母全家?

見我又陷入思索,季燕然忽而笑道:“為兄已使人去請懷蓮在京都的親戚到府中來了,想必很快便到,靈歌是要親自問話呢,還是由為兄代問呢?”

我想了一想,道:“還是請燕然哥哥代勞罷,靈歌只在旁坐著聽聽便好。”

季燕然便笑道:“如此還需請靈歌妹妹移步至書架後暫且委屈一時——因妹妹眼睛不大方便,恐被外人看見又傳出閒言碎語去,添些不必要的麻煩,不知妹妹意下?”

他果然是心細如髮,一來我不能視物與他獨處一室,被外人看見只怕會生出什麼下流想法來;二來萬一被他們得知我與步九霄母親的眼睛都被府中之人毒得瞎了,傳將出去對嶽府、對步九霄這位代理知府的聲望也會造成負面影響。

我點頭道:“燕然哥哥說得是,靈歌應當暫避。”說罷起身輕喚門外綠水,喚了幾聲不見人應,不由奇怪,季燕然便親自開門出去檢視,一時回得屋中笑道:“因府內那四名南菜廚子被步大人暫時拘下問話,是以伙房暫缺人手,眼看便是晚飯時候,綠水青煙紅鯉白橋四位姑娘皆被叫去臨時幫忙了,大約因她們四人是靈歌你的貼身丫頭,伙房較為信得過,以免再發生與昨晚類似的事故。”

我“哦”了一聲,道:“無妨,靈歌一時也無需她們伺候。”說著慢慢移步,憑記憶摸索著小心翼翼地往那書架的方向一點點走過去,笑向季燕然道:“還要勞煩燕然哥哥幫靈歌拎把椅子放到書架後。”

季燕然沒有作聲,我聽到他的腳步走動,果然至窗根兒下去拎了椅子,而後道:“靈歌妹妹小心,左前方是几案。”

我笑笑:“多謝燕然哥哥提醒。”於是伸了左手出去找那幾案,果然摸到了,便扶著几案繼續挪步,好半晌方才成功挪至了書架後,摸索著找準了椅子的位置,輕輕地坐下。

季燕然一直未再作聲,我便也不多說,只靜靜坐著,過沒許久,一名家丁敲門進來稟說懷蓮的姑姑來了,季燕然便令請她進來說話。

想是經過季燕然的特別叮囑,那去請懷蓮姑姑的家丁並未對她透露是誰要請她入府的,因此這位姑姑把季燕然當成了嶽清音,誠惶誠恐地請過安,慌聲地道:“不知大少爺叫貧婦來此有何吩咐?可是懷蓮那孩子做錯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