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看見流淚的她。

背脊劈下一道疾雷般,巴羅渾身顫慄,隨即撐起雙臂,拉開兩張臉的距離。

“你、你沒事了嗎?”丹華淚眸汪汪,玄玉色的瞳如浸潤在清水裡。

她躺在男人身下,青絲四散鋪開,圈圍著一張通紅的臉蛋。

她嚇著了,指尖略涼,卻低柔問道:“……沒事了嗎?”

怎可能沒事?

他迷迷糊糊侵犯了她,又或者並非迷糊,而是受潛藏的慾望引領,做想做之事,脫出規矩,喪失道德,只想在她身上一逞獸慾!

怎可能沒事?!

她該要唾罵他,用最惡毒的話詛咒他,而非淚流不止還對他殷切慰問!

混帳!一整個混帳!

他把她當做什麼?

她又憑什麼這麼相信他、縱容他?

猛地,他翻身坐起,甚至還矯枉過正地跳離床榻,逃到兩大步外,臉色難看到極有可能在下一瞬又要暈倒。

陸丹華一手輕壓著跳動過促的胸口,緩慢地撐坐起身,另一手揮掉勻頰上的淚。說實在話,她也驚慌失措得很,都二十三、四歲了,女人芳華易去,她蹉跎著,都算得上是老姑娘了,卻從未被誰這麼親吻過。

一開始是驚嚇,當他的嘴抵壓過來,力道越來越重,重到她不得不放棄抗拒,由著他為所欲為,眼淚就忍不住盈出眸眶……為什麼哭?剛開始的理由很簡單的,但到得後來,當他糾纏得愈益深切,她也鬧不明白自己的淚了。

他的軀體處在勃發狀態,她儘管缺乏經驗,男女間的事多少曉得一些,並非全然無知,而當他壓在她身上時,隔著薄薄衣料,她清楚感覺到抵著自個兒下腹那不尋常的突起,是屬於男人的慾望。

這算是個意外嗎?

他並非有意,所以,她也無須太小題大作。是吧?

深吸口氣,她再次拭掉亂七八糟的淚,嗓音細微得幾要聽不見。

“我們其實……不用太在意……我想——”

“我很混帳!”

“啊?”水眸一瞠,怔怔然。

“我沒想這麼做!我很混帳!我很……抱歉。”巴羅道。

這會兒,陸丹華輕掀被吻得紅豔豔的朱唇,一時無語。

“你再睡會兒,晚些讓人送你回東大宅。”他硬聲硬氣又說,臉色當真差得不得了,冷眉肅目,身形與五官輪廓都繃得死緊,即使是呼息吐納,胸腔的鼓伏也顯得僵硬無比。

丟下話,他旋身便走,頭也沒回地踏出房門。

“巴羅……”陸丹華一整個迷糊,換她昏昏然起來。

她瞪著那扇房門,潤眸一瞬也不瞬,傻了,迷惑中卻又覺得氣悶。有東西重重壓在心頭,還沉沉落進胃袋,鬱抑腸千結。

我沒想這麼做……

他沒想這麼做,意思是說,他從未動念,未曾想過……親吻她嗎?

……混帳!他罵得對,他確實很混帳!

即便她也想過要粉飾太平,不想小題大作,但他……他親完就跑,以為隨口丟出一句歉言,如此這般便能了事嗎?

他何須逃得那麼快?

她、她才不會巴著他,硬要他負責!

此時此際,陸丹華光生悶氣,沒留意到自個兒並非惱恨他的侵犯,而是氣他敢作不敢當……

大島碼頭區,僱主和船工們在歷經過最慘烈的一夜衝突後,半數以上的泊船或毀或損,岸上成排的木造倉庫亦燒燬不少,兩邊人馬各有傷亡,當地負責保安的呂宋官員終於出面,根本是有意讓他們雙方先來個兩敗俱傷,然後再來充當和事佬,以收事半功倍之效。

留守大島的西漠漢子倒也見怪不怪了,總歸大亂後必有大定,衝突過後,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