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宵一直覺得他和那個人是不同的,然而現在他越來越發現,一切沒有差別。如今的他和沒去中古之前的他看起來也有很大不同,然而本質上,這是一個人。

是不是遲早,他也會變成洛晗防備的、警惕的那個模樣,然後兩人漸行漸遠,終有一天,他會徹底失去她。

凌清宵一直在迴避這件事情,似乎只要他不問,不提,不碰,他和另一個凌清宵就是兩個個體,洛晗就會一直容忍他,一直留在他身邊。但是現在,他無法迴避下去了。

他滋生心魔,就像一個已經知道結局的故事,局中人用盡全力改變,但是最後,還是走向唯一一個終點。

凌清宵想著,倏地問:「未來,真的可以改變嗎?」

「當然可以。」洛晗說,「人沒有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但是卻可以決定現在怎麼做。天下力量都出於同源,無論修仙修魔,最後,都是在修心。」

「仙還是魔,不在於外在,而在於這個人到底做了什麼。」

洛晗也察覺到了,凌清宵聽後,失笑:「你如此相信我?」

「我當然相信你。」風將洛晗的頭髮吹開,她按住眼前飛舞的髮絲,歸到耳後,說,「自從我遇到你以來,你從未辜負過我,你值得我全身心信任。所以你不必顧慮太多,我說過,我為你而來。雖然從大義上講,眾生理應平等,但是在我心裡,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排在你之後。」

凌清宵聽慣了大義滅親、鐵面無私,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為了他改變原則。

這樣的一個姑娘,他如何能失去她?

凌清宵抬手為洛晗擋住外界的風,說:「起風了,我們回去吧。」

洛晗欲言又止,但是凌清宵還是不肯說,她只能嚥下其餘的話,含笑點頭道:「好啊,我們回去。」

宴會廳依然熱鬧,但是兩人誰都沒有心情去看。他們繞過眾人,徑直回到住所。

鳳凰族的宮殿充滿了天空元素,精緻纖細,房屋高挑又輕巧。屋裡沒有點燈,迴廊被月色鋪滿,洛晗站在門口,說:「我到了。」

凌清宵點頭,臨走前,忽的俯身,深深抱著洛晗。

洛晗沒有動,過了一會,輕輕環住他的腰。洛晗低聲問:「怎麼了?」

「沒事。」凌清宵放開她,低頭將她鬢邊的碎發打理好,「你安心休息吧,明天我來找你。」

他不允許任何事情威脅到他和洛晗的感情,即便那個可能的威脅是他自己,也不行。

他不是那個人,接下來的一切,都會是不同的。

聽起來是很正常的晚安,可是洛晗總覺得哪裡不對。凌清宵說完後,又摸了摸她的頭髮,用眼神催促道:「回去睡覺吧。」

洛晗其實不想睡,然而話已至此,她沒辦法,只能轉身進屋。她回屋後,聽到凌清宵在門外站了片刻,才輕聲離開。

巨大的排窗將月光分成一格一格的,洛晗站在原地,忽然覺得,她得去菩提樹那裡走一趟。

她需要問問,所謂穿書,所謂男女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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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夜重煜隱沒於黑暗中,緩緩放下手。

他調息完畢,體內的氣息可算平順了一些,好歹不像之前那樣彷彿隨時都要爆體而亡。他終於將湧入他體內的巨大魔氣歸攏完畢,腦海里另一個人見狀,說道:「本座說過,這是難得一見的功法,你能遇到本座,是你撞上了天大的機緣。」

夜重煜冷笑一聲,收起手,說:「你連自己的身份都遮遮掩掩,還敢說自己是機緣?你若真是遠古大能,為何不敢說出真名?」

夜重煜識海里,此刻正盤腿坐著一個黑衣老者。這個男子雙頰皺皺巴巴,但發須皆黑,精神矍鑠,看著委實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