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與中原迥異,致使四十萬甲士水土不服,加上離陽先帝對北涼徐驍忌憚已久,生怕北涼鐵騎以虎吞狼,滅去北莽以後,當年徐驍辦不到劃江南北而治,此時就能成事,畢竟北莽境內崇武不崇文,北涼若是佔據有足可自立的富饒河涼走廊之餘,再將北地盡收囊中,這樣的南北對峙,才算穩當。於是離陽先帝一封密旨,在大好局勢下迫使徐驍退兵,跟北莽簽訂合約,算不得妙棋,也稱不上昏招。這才造就了當下離陽涼莽三足鼎立的形勢。這便是我要與陛下說的第一個道理:天時終歸不如地利,地利則要不如人和。”

“一國憑仗,不在天險,在人心。人心並非民心如此簡單,百姓自古隨大流,重視卻不可盲目。春秋士子依附北莽,於北莽而言,更是福禍相依,不得不察。”

“老臣在中原各國遊歷,記住各色人物兩千六百四十三人,一一說來,各有粗略,請陛下找女官記錄在冊。”

“一農可耕田地三十畝,畝收米兩石或三石,為二石為中,畝以一石還主家,五口之家,人日食一升,一年即食用十八石,約餘得十二石,此外衣著嫁娶祭祀生老病死等,皆需費用。若遇旱澇蝗災,捉襟見肘。老臣所講還是蘇杭嘉湖流域以及西蜀等帝國糧倉所在情況,其餘等地,常有成家而生子不舉,大批浮浪不根之人,並非罕見。離陽王朝所謂的海晏清平,頗有水分。”

“離陽王朝已有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的苗頭,官不得當地人出任,吏則不同,世世代代為本地吏,不出百年,便要遍地皆是地頭蛇,張鉅鹿之急,諸多倉促政策,在於不得不急。”

“我揀選海商鹽商茶商三種為陛下說離陽財稅。”

“離陽王朝新舍官職起居郎,所言軍國政要,每月封送是管,成為時政記。分帝系、后妃、五類禮、輿服、道釋、瑞異、藩夷等二十一種。我且一一說來,陛下便可一葉知秋,二十一葉知離陽。”

“龍虎山居安不思危,陛下應當趁機令國師著手編撰萬卷《道藏》,讓道德宗成為天下道教執牛耳者。”

“西域紅黃二教之爭,陛下切不可只是看戲,我朝滅佛一事,可以滅禪宗大佛,卻要立起密教小佛。”

天下事,事無鉅細,太平令老儒生娓娓說來,白日說,女帝除去第一天坐在臺階上,第二天便走下臺階,跟在老人身後走走停停,腳踏錦繡之上。夜晚亦是不停說,燈籠高掛,燈火輝煌如晝,廣場上不許別人踏足,女帝陛下便親手持燈為老人照明。再一日,兩人吃食進餐便隨便或蹲或坐在緞面畫幅之上,女帝甚至已經掛起一隻布囊,裝滿溫水和食物,老人若是感到口渴飢餓,也不用說話,伸手便可向她索要。每過一境就要在地面上圈圈畫畫的太平令已經不知用去多少塊木炭,雙手十指漆黑,每次匆匆洗手,水盆盡墨。

女帝那一襲龍袍寬袖長擺,到後來她乾脆隨手拿絲線繫牢捆緊,便於行走,顧不上半點體統禮儀。

第五頁秉燭夜談時,女帝仍是絲毫不見倦怠,神采煥發。

七日滿腹學識說盡。

老人走出天底下最巨幅的地圖,站在臺階底部,女帝握住他的手,背對略有褶皺的那江山錦繡,一同走上臺階,平靜道:“願先生為帝師。”

第119章大河之上彩衣截白衣

西河州突然要截江更換河道,這可是一項牽扯到許多利益糾葛的大事,好在赫連持節令威望擺在那裡,沒有人敢當出林鳥,赫連武威也對黃河下流兩岸受損的豪橫家族給了不少補償,不少門閥子弟都得以進入控碧軍,官職都不大,不過也是以往做夢都不敢想的好事,加上攔江改道,也只是繞出個長度二十里的半圓,還稱不上傷筋動骨,一時間西河州仍是風平浪靜,僅有一些流言蜚語在高門大族私下談論,老百姓們該如何過日子還是怎麼過,只是惋惜持節令下令截江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