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我倒是無所謂讓你做大黃門,你脾氣過於溫和了,又是什麼都不願意去爭的性子,肯定要被許多老前輩排擠冷落的,那些上了歲數的老文人,跟六部官員不太一樣,可不管你是什麼國舅。”

嚴池集嗯了一聲。

皇帝轉頭對嚴東吳笑意溫柔道:“你們姐弟多聊聊,我這個外人啊,就不礙眼嘍。”

等到皇帝在本朝宦官第一人的宋堂祿陪同下漸行漸遠,嚴東吳低聲問道:“為什麼沒有把我交給你的東西還給那個人。”

嚴池集臉色微白,心虛道:“我沒見著鳳哥兒啊。”

她厲聲道:“閉嘴!”

身體一顫的嚴池集小心翼翼問道:“要不然我偷偷銷燬掉?”

嚴東吳幾乎是瞬間勃然大怒,然後竭力壓抑住火氣,臉色陰晴不定,最終咬牙道:“藏好!”

嚴池集垂頭喪氣。

嚴東吳平復心情後,語氣放緩,讚賞道:“你方才沒有說要去禮部和吏部,很好。”

嚴東吳跟這個弟弟面對面站著,幫他攏了攏衣襟領口,輕輕道:“你要記住一件事,文正文忠文恭,此三文美諡,必出於翰林院!”

嚴池集怯生生道:“姐,我沒想那麼多,真的。”

嚴東吳彎曲雙指,在這個弟弟額頭敲了一下,有了些笑顏,“你啊,傻人有傻福。”

嚴池集欲言又止,嚴東吳顯然猜出了他心中所想,搖頭道:“宮裡頭的事情,你別管。回去吧,我有一種直覺,現在那座院子裡的那幾個年輕人,會……”

說到這裡,皇后娘娘不再說話了,抬頭望著太陽,耀眼,所以有些刺眼。

嚴池集回到院子,在青桐樹下,那孩子正冷著臉問道:“你跟誰學棋?”

範長後微笑道:“自四歲起,便與古譜古人學棋。”

孩子指著棋盤上那最後一手棋,“古人可下不出這一手!”

範長後平靜道:“我輩今人不勝古人,有何顏面見後人?與古人學棋不假,但輪到自己下棋,不可坐困千古。”

孩子冷哼一聲,瞥了眼棋盤殘局,“若不是欽天監發生那場變故,我心不在焉,今天都不會給你下出什麼勝負手的機會!明天你來欽天監摘星閣!”

範長後不置可否。

老氣橫秋的孩子大步跑著離開,只有這個時候,才有點他那個年紀該有的稚氣。

自幼就在欽天監的小書櫃屁顛屁顛一頓快跑,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位最是心生親近的皇后娘娘,與這個孩子跟人下棋時的氣勢凌人截然相反,他見著了嚴東吳是滿臉稚嫩笑容,就像一個小孩遇見了疼愛自己姐姐。

嚴東吳揉了揉小書櫃的腦袋,憐惜道:“難為你了,欽天監遭此鉅變,陛下還要你跟人下棋,回頭我幫你罵他幾句。”

在前不久那場嚴密封鎖的變故中,僅是戰死的護衛就有八百多人,大多是武藝高強的禁軍銳士不說,還有幾十位懸佩有錦鯉魚袋的高手,尤其是後者,在先前護送“某物”前往廣陵道途中,一百多名被朝廷刑部招安的江湖頂尖草莽,全部神秘陣亡,趙勾已經遭受重創,這一次折損無異於雪上加霜。但比起真正的損失,欽天監內練氣士的死絕,那就是根本都不算什麼了。

這些世人所謂的神仙中人,不乏有指玄神通的高手,更對離陽朝廷有著不可或缺的功效,他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可以象徵天道威嚴的恢弘震懾。

皇帝,是天命所歸之人,故而奉天承運。

結果,離陽北派扶龍練氣士,在那場血腥戰事中,死得一乾二淨!

對圍棋一事素來視為“閒餘小道”的當今天子,為何會倉促搬遷翰林院?又為何親自為範十段範長後造勢?還是因為想要轉移臣子視線,盡力壓下那場波及整座京城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