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沉默的枯樹和來來往往的車輛,這裡有些偏,屬於非商業區,就在他絕望的時候,沒承想腦袋的正上方懸掛著“慧婷幼兒商品專賣店”,他首先想到的是女兒的餅乾,沒去想這個店是誰開的,當他與張慧婷差點撞了個滿懷時,這才如夢初醒。

小店大多數時間裡寂寞而安靜,全託幼兒園只有早中晚三個時段有孩子家長或親戚路過這裡偶爾來看看孩子,週末和週一早晨最熱鬧,但買東西的並不多,一是家長在來之前將要帶的東西已經準備好了,二是獨生子女家長對這個小店缺少信任,中途偶爾來看望時走進小店,價格高了不願買,價格低了怕是假貨又不敢買,這個小店像是大商場的一個小妾,地位低,品質也跟著低。張慧婷第一個月下來,扣除了本錢,總算還賺了四百多塊錢,這讓她第二個月還有勇氣繼續開門營業。漫長的寂寞讓她有足夠的時間想清了許多問題,所以當齊立言穿著樣式過時的老棉襖站在她面前的時候,這個當年風華正茂雄心勃勃的男人像是冬天裡一棵乾枯的樹,沒有一點綠意和生氣。看著這個被時間壓縮和修改得面目全非的前夫,張慧婷沒有仇恨,甚至連怨恨都沒有,什麼人什麼命,齊立言其實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既不適應社會,也不適應家庭,幹事業把握不住機會,過日子掌握不好分寸,齊立言對自己那般冷酷無情是因為他實在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拯救自己殘存的自尊,這是黔驢技窮的最後的選擇。

在一陣短暫的尷尬之後,張慧婷打破僵局,聲音溫和而平靜:“你看有什麼好吃的,挑一些送給小慧去,十一點半下課。”

齊立言從裡面棉襖口袋裡摸出一疊百元大鈔,數了六張,在遞給張慧婷之前,他的手又縮回來,重新數了一遍,確認不多不少後,重新遞了過去:“小慧兩個月生活費五百六十塊錢,剩下的四十塊錢,在你這買些糕點和玩具送給小慧。”

張慧婷接過錢:“生活費我收下,玩具不用買,星期天回來這麼多玩具隨便她怎麼玩,糕點挑幾樣,給女兒吃,我不能收你錢。”

齊立言用手擋住了張慧婷找回的四十塊錢,兩人的手在短兵相接中,居然有一種觸電的感覺:“你開個小店不容易,我不能佔你的便宜。”

張慧婷知道齊立言的性格,於是就不再堅持:“你先少送一些過去,週末小慧回來,我準備一盒巧克力架,就說是你送過來的。”

離了婚的兩個人客氣了許多,說話時他們謹慎地使用著每個文字,生怕傷著對方,齊立言看著床和店鋪連在一起,屋裡的煤煙味混合著麵包的甜味,心裡湧起的是一種苦澀的味道。張慧婷說兩個月小慧回荷葉街只有兩次,還是老爺子打張慧婷傳呼讓她送過去的,小慧說都沒見到爸爸,你究竟在做什麼呢,一點都不想女兒嗎?齊立言撓著自己凌亂的頭髮,一時說不出話來,這時張慧婷發現了齊立言頭後面鼓起了一外包,她的手本能地就伸了過去,可半路上卻又停住了:“你的頭後面怎麼長了一個瘤?”

齊立言躲閃著張慧婷的手,支支吾吾地說:“在澡堂子裡洗澡不小心摔的。”

張慧婷問:“你還沒告訴我,究竟在做什麼呢?”

齊立言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搓背的事,就有些沉不住氣了:“我有必要告訴你嗎,都離婚了,殺人放火也與你無關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酒樓 9(3)

張慧婷也有些生氣了,本來是出於好意關心,齊立言不但不領情,還不買賬:“怎麼與我無關了,你是小慧的爸爸,做什麼工作直接關係到小慧的生活費和學費。”

齊立言站在貨架邊,僵著腦袋說:“我不是把錢送過來了嗎,就是去偷去搶,我不會少一分的。”

這樣的對話像是又回到了荷葉街老屋,充滿了火藥味。齊立言看著一屋子麵包、餅乾、玩具、鞋襪,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