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從本來的顧修之,最終變成了蕭泓。

柳昱冷笑不已。

什麼叫自作自受?

顧妤的初衷無非是要顧修之更加身敗名裂,再添幾筆醜聞來噁心人,結果反倒誤打誤撞沾上了蕭泓。

這樁醜事若說顧修之功不可沒,顧妤卻少不得是無心之間多了些推波助瀾的意味。

吃不著羊肉惹上一身騷。

惡人自有天收,柳昱這回反倒放了心。

該煩惱的。是如何將顧修之搭救出來。

他正敲著桌子尋思。託羅進來滿臉羞愧:“王爺,縣主要去大理寺,屬下攔不住……”

柳昱笑笑:“你若是攔得了,我何至於在這裡頭疼?”

顧妍這倔脾氣。也不知道是隨了誰……偏偏柳昱還不捨得真的拘謹了她。

擺擺手說:“去柳府請暢元走一趟大理寺吧。她現在大抵就聽聽她舅舅的話了。”

託羅趕忙去辦。

大理寺的牢房又暗又潮。混雜了一股令人作嘔的黴味和血腥氣。

紀可凡領著顧妍一步步往關押顧修之的牢房走去。

“修之重傷蕭二少爺,按照大夏律例,肯定是要追究刑責的。何況蕭二的身份不一般,大理寺卿不敢妄下論斷,怕鎮國公會不滿意,所以移交由了上頭,等待定奪。”

紀可凡一面走,一面低聲地與顧妍說道。

他是新科探花,卻沒走翰林的路子,而是先去了刑部觀政。大理寺是他常來的地方,顧妍運道好,遇上他,省卻了許多麻煩。

“他有沒有受傷?”

紀可凡微頓說:“你去看了就知道。”

二人拐了個彎,紀可凡便停住腳步,“顧理正本來是想要先打他幾十板子,然而畢竟尚未定罪,動用私刑有違公道,就被擱置下來。”

也就是說,顧修之至少這時還沒受刑。

顧妍鬆了口氣。

想起顧理正說的是而今的大理寺正顧二爺。

顧修之和顧家的恩恩怨怨理不清,顧二爺無非是想要公報私仇!

“最裡面一間,我就不過去了,你儘量快些。”紀可凡守在了迴廊口,顧妍道過謝便匆匆往裡去。

幽暗的牢房,高高地開了一扇小窗,高高的日頭照進來,慘白慘白的。

顧妍只看到一個穿了灰白囚衣的少年靠坐在牆邊,怔怔地望著頭頂上方那截陽光出神。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顧修之轉過頭,顧妍看到他面上青一塊紫一塊,臉色蒼白,雙目赤紅,一身塵土。唇邊血跡乾涸,落魄地讓人不忍看。

顧妍驀然頓住,眼睛被刺得酸澀。

顧修之匆匆別過頭,生硬地問:“你來做什麼?”聲調拔得高高的,像是被驚擾過後的尷尬惱怒:“回去!”

顧妍一言不發,固執地站在原地。

兩人都是沉默。

終於是顧修之敗下陣來:“你來做什麼……你何必要來?”

顧妍仰頭去看頭頂的日光,嘴唇慢慢張了張。

“哥……”

壓著嗓子顫抖地吐出一個字。

顧修之渾身一震。

“我很好,你走吧,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哥。”

“我讓你走啊!”

他猛地站起身,扒到牢門木杆上恨恨瞪向她,面頰因為情緒激動泛起紅暈,嘴唇上凝固的傷口崩裂,幾粒血珠子頓時冒出來。

“你一定要這樣嗎?給我留最後一塊遮羞布不好嗎?”

手指死死扣進木頭裡,他幾乎顫著聲音,定定看著她:“你看看,你看看我這個樣子。”

他指向身上髒兮兮的囚衣,蓬亂的頭髮,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