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也能愛上我,這就是我做一切的出發點。您剛才指責我不尊重您。是的,我承認,在很多時候,我確實過於自大了。但是如果所謂的尊重,意味著我要接受您的拒絕,徹底熄滅我心裡的感情,從此讓我和您成為兩個毫無關聯的陌生人的話,對不起,我做不到。我是一個絕不輕易言敗的人。別的事這樣,關於我的感情,更不會輕易放棄!從你救了我的那一刻起,你就無法擺脫掉我了!而且——我的感覺一直在告訴我,您對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感覺!否則您也不會數次幫我!我記得清清楚楚,您原本都是不願的,但最後,您依然還是沒有拒絕我的請求。您告訴我,您為什麼總是對我狠不下心腸?”

“您為什麼這麼厚顏無恥?”歐也妮臉龐漲紅了,憤怒地嚷了起來,“我對您的每一次幫助,在我看來,都是一場潛在的能獲得利益的買賣,如此而已!你的自作多情實在可笑無比!我告訴你,我不相信愛情,我也不需要愛情,帶著你可笑無比的念頭立刻自己離開弗洛瓦豐!如果你不想被人趕出去的話!”

“您終於說出來了!”

他忽然用力抓住她的手,在她驚駭的注視下,單膝跪了下來。

“歐也妮!”他仰頭望著她,神情無比真摯,“您為什麼不相信愛情?是因為您曾經遭遇到來自愛情的傷害嗎?所以您害怕我的熱情,您拒絕我的感情,覺得這樣,您就可以把自己裝進永遠不用再次受傷的安全牢籠裡了嗎?我很抱歉從前我的表現無法讓您找到信任感。我向您起誓,我對您的感情出乎我的本心,現在這樣,以後也絕對不會更改。倘若我背叛了您……”

他伸手,從自己長靴靴筒的暗袋裡抽出一把匕首——從前他曾留下給她卻被她拒絕的那一把,用快得猝不及防的方式,猛地劃過自己左手。

等歐也妮看清是怎麼回事時,匕首的匕刃上已經染上了血痕,而他左手小拇指的一節指節也被削斷,落到了草叢裡。

他把染了血的匕首插回靴袋裡,壓住正在不住往外冒血的手指,蒼白著臉,卻用一種微笑而鎮定的表情,接著說完剛才的那句話。

“我的下場就和這截手指一樣。”

歐也妮睜大了眼睛,死死盯著他那隻突然就斷了一截指節的左手,臉色越來越白,到最後,連牙齒都微微抖動了起來。

“您……太可怕了!”

最後,她咬著牙,說完這一句話,轉頭飛奔離去。

————

晚上的時候,葛朗臺家的客廳裡依舊像昨晚那麼熱鬧。客人再次悉數到齊。但和昨晚相比,卻又有點不同。

首先,坐在角落裡的老葛朗臺臉色更加莫測,幾乎漠然地看著客廳裡那群自己找著話題說話的客人,時不時地仰頭看一眼頭頂的天花板,彷彿那裡有什麼真理隨時可能掉落砸到他的腦袋。其次,詹姆斯·羅啟爾德先生和昨晚相比,情緒顯得也低落了許多。但克羅旭和格拉珊都知道,他明天一早就會離開,所以和他相反,他們的心情十分愉快,開始正視起和這位著名的大銀行家結交的好處,開始殷勤地圍著他打轉,說著奉承話。當然,最反常的就是菲利普·拉納了。這位最近一年因為在戰場上的傑出表現而迅速崛起的年輕將軍,現在,左手的小指上卻纏了紗布。據說是白天不小心被刀給傷到了。

大家都對他的皮肉之傷表示慰問。他笑了笑,目光一直看著客廳的進口處,顯得有點心不在焉。

事實上,不止他一個人,剩下的客人,現在也是心不在焉——因為葛朗臺小姐並沒有出現。據葛朗臺太太說,她是有點頭疼,所以不能過來陪客,只能慢待大家。

沒有葛朗臺小姐的這個晚上,註定是索然無味,而且毫無意義的。誰有興趣去對著老葛朗臺那張木然的老臉?

草草地玩了幾局摸彩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