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都回孃家的日子,老夫人的脾氣是最不好的,稍有不如意就大發脾氣,輕則摔打東西,重則杖責下人。

每年正月初二,溫相都會陪著溫夫人,帶著三個兒子回國公府住一晚,次日才返回相府。三年前,穆老國公去世,家人為他守孝都返回了祖籍煙城,算起來溫夫人也有三年沒有回去了。

“夫人覺得梳這樣的髮髻如何?”大丫鬟曉碧的手很巧,溫夫人的頭髮一直都由她負責打理。

“很不錯。”望著銅鏡中眉眼精緻,面色不似往日蒼白的自己,溫夫人滿意的點了點頭,從首飾盒裡挑出一套完整的頭面,道:“戴上這些就好。”

“是,夫人。”

曉芸開啟衣櫃,看著裡面一排排的衣服,問道:“夫人今個兒想穿哪件衣裳?”

側首掃過那一排排衣裳,柔聲道:“將繡牡丹的那套正紅色衣裳拿出來,就穿那件。”

“是。”

等溫夫人將自己收拾妥當,已經過去小半個時辰,她看了看天色,道:“錢嬤嬤,你隨我去慈恩堂向老夫人請安。”

“是,夫人。”

“曉碧,曉芸,拿著禮單再仔細對一對昨個兒本夫人準備要送去穆國公府的那些禮物。”

“是。”

出了觀月樓,錢嬤嬤扶著溫夫人走在抄手遊廊裡,一顆心提起都落不了地,今個兒這樣的日子有相爺陪著去慈恩堂請安會妥當一些吧!

想不明白老夫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她唯一的女兒雖說是遠嫁了,但姑奶奶嫁到越城過得很幸福不是,公婆賢淑,夫君疼惜,一兒兩女,這可是旁人求都求不來的福氣。

細數二十多年前,那些個跟姑奶奶年齡相近的姑娘,雖然瞧著都比姑奶奶嫁得好,夫家個個都比遠在越城的孫家強,可這麼些年過去,如今又有誰過得有姑奶奶這般好的。

要錢嬤嬤說,老夫人真真是越老越拎不清,越老越糊塗。

這一輩子她就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可以依靠,偏偏作死的將兒子越推越遠,連帶著對女兒也是愛理不理的,以後可怎麼辦。

“不要緊的,這些年我看老夫人的臉色還少麼,忍忍就是。”溫夫人到底不是宓妃,哪怕老夫人再怎麼刁難她,她仍敬著她是長輩,時時刻刻心裡都謹記著一個‘孝’字。

宓妃則是不同,在她的眼裡,任何事情都有不能逾越的底線。

一旦過了,觸到她的底線,那麼她是什麼也不會顧忌的。

“老奴是心疼夫人還要受這樣的委屈。”

“今個兒是出嫁姑娘回孃家的日子,老夫人見不到小姑,心情定是不好,我且聽她抱怨一番便是。”

說著,一主一僕就踏進了慈恩堂,果不其然正屋的房間裡傳出摔打東西的聲音,所有的丫鬟婆子都低著頭候在外面。

錢嬤嬤扶著溫夫人的手一頓,頓時就皺起了眉頭,心下更是不安,這老夫人的脾氣也太大了。

“奴婢等給大夫人請安,大夫人安好。”

“都起來吧。”

“謝大夫人。”

溫夫人揮手讓人都起來,聽著房間裡的響動,秋水眸裡劃過一抹深意,嘴角揚起溫和的淺笑,吩咐錢嬤嬤在外候著,掀開簾子走了進去。

起得這麼早,這東西是專門摔給她聽的?覺得她還能像以前一樣讓她拿捏麼?

另一邊,觀月樓西廂書房裡,溫相坐在書案後的椅子上,面前的茶仍冒著嫋嫋熱氣,溫紹軒,溫紹雲,溫紹宇三兄弟則坐在一旁的軟凳上。

“紹軒,對除夕宴上之事,你怎麼看?”四個兒女裡面,若說溫相最疼最寵最溺愛誰,那非他的小女兒宓妃不可,若說溫相對誰寄予了最多最高的期望,那定是他的長子溫紹軒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