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治臉上有著恚怒。也露出幾分尷尬。

驗身?那是個最糟糕的法子。如果驗出她是女兒身,傳將出去,外面會如何看他這個帝王?如果被驗出不是,那不是在自找羞辱嗎?

昨晚上一夜輾轉,理智告訴他,暫且把這事壓下,冷處理最是正確。但他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這不但是挑戰他做為一個男人地理性,也在向皇家權威發出挑釁,天家尊嚴,絕對不允許被如此藐視!

“別扯那些沒用的,問問你的心,外心外心,你有沒有生出外心?”

“我的心一直都在外面,都在草原上,你不知道嗎?從大婚第一天起,從你不管不顧甩袖離開,這幾年來你對我怎樣,你自己不清楚?都這樣了,你還奢望我對你痴心,我是聖人嗎?啊?就是換了個真聖人,也絕對生不出那種心思……我娜仁託婭,還沒有那麼下賤!”

靜妃想冷靜的說話。五年了,獨居的日子那麼漫長,那麼多個日日夜夜,獨對孤燈,她以為她已經學會冷靜,不會再跟從前似地與皇帝對吵,她以為她可以心平氣和的跟皇帝對話。

事到臨頭,竟還是不行,她就是做不到。

隨駕南苑,兩個半月了,她與他地距離十分近,有好幾次,她都看到明黃色的身影,打不遠處匆匆走過。

可是沒有一次,他跟自己打招呼,整整兩個半月,皇帝對她視若無物!

“福臨,我到底比你差在哪兒?你愛新覺羅氏從舉兵到入關,統共才多少年?我博爾濟吉特氏,傳承自偉大地太陽汗成吉思汗,已經傳承了數百年!”

她驕傲的挺胸道:“我科爾沁蒙古,哪一點對不起大

嗯?我在宮裡邊算什麼?做皇后那會兒,算是個擺件,廢黜這五年來,誰還記得宮裡邊有我這麼一個人?你想起過我嗎?皇太后想起過我嗎?”

順治眼中閃過濃厚地厭惡:她還是老樣子,口口聲聲不離蒙古,時時刻刻不忘科爾沁,每次爭吵時,都會搬出來提醒他,羞辱他……

“……我要回草原上去,我要回去!”

大聲的、堅定的宣告,終於惹來少年帝王的狂怒。

陳旭日成功溜到門外,隔著一道門,清清楚楚聽到他一迭聲喚著要人擬旨,要通喻主管蒙古事務的理藩院,頒佈大辟條例……

陳旭日有些鬱悶的深深吐了口氣,翻個身,把臉埋進枕頭裡,接著發呆。

心裡默默唸叨著:快點過去吧,這件事快點過去吧,湊一塊就會爭吵的兩個男女,只會給對方帶來痛苦,趕緊的分開算了,這樣彼此折磨算怎麼回事?有什麼好追究的?不過就是靜妃萌生去意,布日固德無意接受朝廷的指婚,與其斤斤計較這些,最後兩敗俱傷,何不各退一步……嗯,順治到底是個不成熟的帝王,遇事實在是由著個人喜惡,衝動行事,不能在第一時間裡靜下心來,冷靜的權衡利益得失……

這種性格上的弱點,究竟如何從中周折,才能既保得自身平安,又能謀求到最大利益呢?

遇到這樣一個皇帝,是噩夢,也是機遇。

陳旭日陷入了另一輪沉思之中……

紫禁城,慈寧宮裡邊,孝莊聽到兒子的旨意,心裡不禁“咯噔”一下。

第一時間就有一種直覺泛上心頭:此事一準與她那個內侄女靜妃有關!

疏忽了,大意了,真是疏忽大意了。

這三兩個月來,怪她把注意力都放到董鄂妃母子身上,因為皇帝先後發出的幾道法令,在滿蒙親貴們中反響劇烈。她雖生皇帝的氣,畢竟是自個兒的親生兒子,總歸是人心安穩的大局為重。她忙於居中調解,整日裡與一些命婦們約談,以一種和風化雨之態,安撫她們的不憤,力圖透過她們,再影響站在她們身後的男人們……

孝莊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