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孫……大哥你……你說我是收養的……你、你說我是收、收養的……嗚嗚——”提到“收養”二字,傷心欲絕,跪倒在子釋腳下,抱著他嚎啕大哭。子釋想:看樣子當時是被那一巴掌打醒的,後邊的話記得格外清楚。如此看來,之前爹爹提到那個人的名字,他多半沒聽著。

慢慢把子周安撫下來,一句一句掰開了講:“你和子歸,是我骨肉至親。那時候迫不得已,你不要記恨大哥好不好?”

“我知道,我知道……大哥總是為我們好……”

嗯,有這句話就夠了。子釋大感欣慰。

“你倆剛來的時候,不過兩歲……我還記得……那年春天,爹爹出門辦事,去了個多月才回來。回來時是個半夜,第二天早上我一起床,就看見娘和小姨娘一人抱著一個小娃娃,彷彿一個模子裡印出來似的。娘說:這是弟弟和妹妹……”

子周睜大眼睛,聽大哥講關於自己和子歸身世的隱秘往事。

“……家裡平白多出兩個孩子,無論如何也是瞞不住的。爹爹跟人說乃外室所出,以他老人家人品聲望,這事兒好比平地一聲雷啊!整個彤城議論紛紛,但凡有點交情的都爭著上門來看你倆。”子釋笑起來。子周想想父親的形象,也忍不住破涕為笑,揉著眼睛站起身。

“我看那時候,就連娘都不見得知道真相,否則也不會偷偷難過。好些年之後,有一回我無意間聽到她跟小姨娘聊天,才隱約猜著一點。即便如此,也沒什麼頭緒,因為她們說得實在太隱晦。唯一聽明白的是——你倆是爹爹從京裡悄悄帶回去的。”

望著子周:“這件事,爹孃費盡心力遮瞞多年,背後必定有性命交關的因由。若不是西戎兵臨城下,爹爹他……死志已決,恐怕……這輩子都不見得會說出來罷?你非要去參加秋試,大哥心裡擔憂得很。真要進了官場,咱們兩眼一抹黑,不定什麼時候什麼地方牽扯出禍端來,你叫爹孃九泉之下如何安心?”

子周垂下頭:“大哥……”

“你既怨我說了一句“收養”,那咱們索性抹了這句,當它不存在,不要再碰它,好不好?”

子周抬頭,回望子釋:“當然好。在我心裡,本來也沒有它。”

想起大哥站半天了,把椅子搬過來,拉他坐下。摸摸茶涼了,又重新衝一盅熱的送到手邊。

子釋瞅著弟弟。這孩子天性耿直端方,雖然跟著自己活潑許多,到底不脫持重本色。今天又哭又笑又拍馬,五百年難遇一回,得抓緊機會享用。舒舒服服靠在椅子上,悠悠閒閒啜口茶,一時天高雲淡,氣爽神清。道:“你替我把“富文堂”的書樣拿來,硃筆也拿來。趁著這會兒不困,看幾頁。”

子周聽從吩咐,伺候完畢,自己捧一本書在旁邊陪著。

子釋校了兩章書稿,眼睛發澀,停下歇息。轉頭看見弟弟一動不動坐著,也不知發了多久的呆。敲敲桌子:“在哪兒神遊呢?”

子週一驚。回神看著大哥,一副有話想說不敢說的模樣。

“這是什麼表情?有什麼話開不了口?”子釋不樂意了。

“大哥……”

“嗯。”

“為什麼……為什麼……聽了你的話之後,一想起秋試,我心裡頭……心裡頭,癢得更厲害了?”

第〇三九章 為我所用

長生正在遺憾嶽錚能武能文可惜不會作詩,就聽有人道:“敢問殿下,這詩……可不可以代作?”

咦?定睛瞅去,是另外一組犁田兩人中年紀輕些的那個。打量幾眼,樣子普通,神色卻不復先前的驚慌,居然頗為鎮定。於是問:“你會作詩?”

“小人考過兩回科舉,奈何時運不濟……”

能去應試,不管考沒考上,肚子裡多少有些真貨。一介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