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撲捉到一抹文人的儒雅之氣,實在不太像是在戰場上能單槍匹馬,連殺十幾號敵人的人。

在今夜這個無意撞破的秘密下,杜小萌的心裡衍生出許多大大小小的問號。可她心中雖是好奇,但祁天嵐不說,她便也不會開口問。

祁天嵐執起酒杯,談笑說話時,眼中那一片眸海,寧靜不起波瀾,卻是半點掩飾也沒有,當真是風平浪靜。

他一手掂著酒杯,輕輕搖晃,酒水在小酒杯裡蕩啊蕩,濃烈的酒香便撲鼻而來。

只聽見他含著笑,話語道:“今日倒是有趣,剛同天澈喝過酒,這會兒又來同你喝酒。”

杜小萌當時還沉浸在撞破的那場春宮豔景上,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名字,愣一會兒,她抬頭看著祁天嵐,開口問道:“他去找你喝酒了?什麼時候?”

祁天嵐低聲笑了一回,答道:“我從晨嵐宮回去時,他就已經在我那待著了。看上去,心情不怎麼好。”

“那你,你怎麼會來這裡的?”這句話杜小萌想問很久了,但又因為自己是為了跟齊翎的約定而來,心裡直覺心虛。

祁天嵐看了杜小萌好一會兒,忽然笑了:“那你呢?沒見到原本要見的人,覺得失望了嗎?”

杜小萌一驚,顯然明白了祁天嵐已經知道了她和齊翎的約定,心中疑惑突起。她瞪圓了眼看著他,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祁天嵐噙著笑,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回眸對著杜小萌微笑道:“你以為那點小動作,能躲過天澈的眼睛?”

杜小萌一怔,原來他都知道。

杜小萌轉念一想,還是覺得有些不對,又道:“就算他知道這件事情,也不會知道時間地點的。”

那張紙條自遞到她手裡之後,便沒有離過身的,慕斯寒就算知道她接了齊翎的紙條,也不會知道上面都寫了什麼。

祁天嵐聽她這麼一質疑,又笑了:“看來你還不太瞭解天澈的實力,他若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從你身上取走了東西,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給你送回去。”

杜小萌再次被祁天嵐的話驚得愣了神,突然憶起那日在餘縣的濯仙閣裡,慕斯寒就曾那樣不動聲色把她從齊翎懷裡奪過去,一雙手快得就像從來都沒有伸出來過一樣。

被祁天嵐這麼一說,杜小萌也就不再懷疑了。在《決宮》裡,慕斯寒確實有這麼一招功夫,叫作“乾坤探探手”。

杜小萌倏然想到,直到最後她跟著祁天嵐離開愛蓮湖時,齊翎都沒有出現,心裡頓時又生起了疑問。

齊翎是商人,商人最講誠信,他既然主動約了她,就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放她的鴿子。無論有何事,他都應該會讓人來通個風報個信。

杜小萌看了看悠哉喝著酒的祁天嵐,說道:“你似乎知道他為什麼不能來。”

祁天嵐風動漣漪,含眸一笑,道:“當然,我是來替他傳口信的人。”

“你?”杜小萌驚了,皇帝正業無處使力,副業居然做了信鴿。

祁天嵐連眼睛都沒有抬一下,端起酒壺,又替自己滿上一盞,悠悠道:“你當這後宮真是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

杜小萌翻翻白眼,問道“那齊翎去哪了?”

祁天嵐隨口答道:“我派他有事去了。如今他掌管著日曜的財經大權,也算是一介臣子。我派他做個事,應該沒有大問題吧。”

杜小萌眯起眼,笑得十分怪異:“沒有問題,當然沒問題,你是皇帝,你想要假公濟私都沒有問題。”

祁天嵐笑著沒說話。

杜小萌又開口問道:“只不過我想知道,這是不是慕哥哥的意思?”

祁天嵐搖搖頭,抬眸微笑,望向她的眼中,全是坦然:“他說讓你們見見也好,是我存了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