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看一看,之前的努力和心痛都白費了。

這不是李世民一句話便可以了結的。

午後的陽光很暖,李昔愜意地躺在軟榻上看著李泰送來的地圖,本要細細研究時,眼皮卻不爭氣地耷了下來,睏意一起,稍稍掙扎一下,最後還是忍不住昏昏睡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正當她夢得好時,耳邊卻響起了輕輕的呼喚聲:“公主,醒一醒。”

“蝶風。”李昔揉揉眼睛笑著看她。

臨睡前,她曾囑咐蝶風到了時辰要叫醒她。

片刻後,蝶風已比照著地圖領著她到了在這座行宮可稱得上是一處角落的地方。說是角落,不僅僅是因為它挨近宮牆,更因為眼前的小樓淡雅樸素得與宮裡其他的建築大相徑庭,彷彿是一處早被遺棄的旮旯。

這是一個獨立的院落,有著尋常人家的門扉木籬,有著普通但絕不落俗的花草。樓兩層,青色的簷,雪白的壁,每個視窗都飄曳著淡綠色的窗紗,臺階石造,樓階木製。院裡很安靜,安靜得只聽見兩人上樓時踩在木板樓梯上的“噔噔”聲響。

帷帳飄動,有人撩了帷帳出來,是李雪燕。

當她看見李昔時,並未驚訝,而且還是慢慢地笑了。她的眼神很純粹,笑起來時,鳳眸裡隱隱流動著清澈似水的波紋,能讓人一眼看穿她心底此時的歡喜。

李昔站起身,微微一笑,道:“我該稱呼你什麼?李雪燕?還是公主?”

“李雪燕。”她輕笑,上前拉著李昔的手,開口說話時嗓音依然淡淡,“魏王臨行前還說,公主一定會來找我,我還不信。不過,現在倒是信了。”

李昔輕輕地把手掙脫開,揚了眉笑:“四哥一向料事如神。”

李雪燕的臉上笑容漸漸淡下,嘆了口氣,道:“你想知道什麼,只管問便是。”

李昔點點頭,笑容依舊:“我對你沒有什麼惡意。只是,你真的願意遠嫁吐蕃嗎?吐蕃距離大唐路途遙遙。怕是此生再也無法回來。你不後悔?”

李雪燕並不說話,轉身撩開了青色帷帳。李昔站在原地思了片刻,留了蝶風在原地。自己腳步一抬,跟隨她身後入內。

帷帳之內,卻是另有乾坤。

室裡清香陣陣,桌上、案上、茶几上處處擺著青瓷花瓶,裡面養著花開正盛的桂花枝。看上去很簡單的書房,看上去很清爽的佈置,還有一個看上去似是行動不便、背對著李昔坐在楠木輪椅上、黑髮玉冠的男子。

李雪燕正站在那黑衣男子身旁,見李昔進來後,她忍不住低了眸,伸手推了那輪椅轉向李昔,口中輕聲道:“哥哥,是任城公主來了。”

轉身過來的男子看著她微微點了點頭。

李昔笑了笑,上前揖手,道:“任城見過公子。”

眼前的男子,也有細長迷人的鳳眸,也有俊美無度的容顏,唯一與房遺直、李泰不同的,只是歲月滄桑在他那白皙得略顯病態的肌膚上留下的細緻紋路。

他望著李昔,臉上笑意溫和優雅,徹黑似夜的眸光藏在深深的睫影下,顯出波瀾不興的淡定從容。但仔細望幾眼,李昔這才驚然發現,由那深邃而又悠遠的眸底裡透出來的,不是凌厲威嚴的霸氣,而是略帶淡漠清冷的悲苦。

“無須多禮。任城公主可以坐下說話。”他輕聲一笑,嗓音輕滑似水,柔軟如風,聽入耳中時,自有讓人沉迷的誘惑。

李昔垂了眸瞧著他的腿,怔怔望了許久。他順看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膝蓋上,苦笑道,“小時遇了險,身有殘疾而力不足。”

李昔的目光再次落到李雪燕的臉上。李雪燕瞭然地點頭,“正象你所想的那般。我不在的時候,需要有人能照顧哥哥,直到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這便是她與李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