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靜靜地走在巷子裡,各自心思,皆不言語,雖然都知道要去幹什麼,但二人皆未道破。

直走了半個多鐘頭,月壇遙遙在望,張無忌的腳步忽然頓住了,馬天宇悄聲問究竟。

張無忌抬手看了看錶,道,“才九點鐘,再等三個鐘頭!”

“為什麼?這個點兒,宏觀司也沒人了!”馬天宇奇道。

張無忌若有深意地搖搖頭,悠悠道,“我看過黃曆了,今天丙龍在東,住天水大凶,今兒個我是一天都不順,為保險起見,我看還是零點後行動。”

馬天宇險些沒一頭栽倒在地,這是他媽的什麼奇葩邏輯,這還是組織的幹部麼,行事準則什麼改成黃曆啦。

好吧,即便是你改成黃曆,也拜託你專業點行麼,既然是以黃曆構成邏輯,那就該知道黃曆的一天是以子時開端。

而子時正是西洋計時的夜裡二十三點,也非是零點。

馬天宇對張無忌徹底無語了,他甚至懶得指正張大師神運算元裡的錯漏,點點頭應承了,自顧自朝月壇行去,轉出百十米,尋了一張沿街的長條椅坐了,靜待時間消逝。

等待中,三個鐘頭,過得無比漫長,終於,在馬天宇快要睡著的時候,張無忌重重在他肩頭拍了一掌,冷呵道,“行動!”

行動開始了,張無忌先領著馬天宇,返回了不遠處的四平街老家,發動了吉普車,載了張無忌直奔改委,穿過崗亭時,給值夜的老蔣丟了包熊貓,笑著道,“提提神,瞧清了,守衛咱們改委,可是責任重大啊。”

老蔣接過煙,樂呵呵道謝,“責任重大不假,可哪個毛賊敢上咱們改委尋不痛快,怎麼著,張處,這麼晚,還來加班啊!”

張無忌道,“有份檔案忘了處理,老闆打電話來,說明天要用,你說我敢怠慢麼?再晚也得過來辦啊!”

老蔣奉承道,“還是張處勤奮啊,難怪您是領導呢,照我說,改委裡的那些青年幹部,若都是肯像張處您這般情況,改委的工作效率起碼提高好幾個層次。”

張無忌哈哈一笑,又從車窗丟擲一包煙去,“就你能侃,得了,開閘吧,我可沒時間跟你鬧騰,改天,我請你喝酒!”

“不敢,不敢,哪敢讓您大處長請啊!”

老蔣笑眯眯地回應著,伸手一按按鈕,閘機開啟,機車順道而下,滑進了幽深的地下車道。

二人沿著車庫裡的樓梯,拾級而上,三轉兩轉,便進了政策法規司大院,紅旗主任正在此院辦公,張無忌自然也在此院。

雖然標的物,無比清晰,正是本著薛向辦公室去的。

但張無忌再蠢,到底也知道不好大搖大擺,故意回到自己辦公室,折騰片刻,大開著燈,打量清楚了四周的狀況,便引著馬天宇出了門。

馬天宇其實很想說自己不去,讓張無忌獨去,或者說張無忌不去,自己獨去,一人行動總好過兩人標的物太大,可到這會兒了,他卻是張不開嘴。

但因事已至此,他完全弄清了這位張處長到底是個神馬東西,既無情又無義,更不談信任。

此人是既信不過自己,又害怕自己不下水,誰獨去,他都必然是反對,索性馬天宇就不開這個口,豎起領口,低了腦袋,在張無忌的注視下,當先撞進了夜幕裡。

政策法規司和宏觀司就隔著一堵牆,穿過圓拱石門就到,但這會兒,二人決計不會選擇過石門,因為緊挨著石門的耳房,都睡著守夜的,改委到底是重地,面積又寬廣,警備工作自然得做到實處。

隔著石門,兩人幾乎就能聽見守夜老王的鼾聲,但做賊心虛,誰也不敢賭腳步聲不會驚醒老王,抑或是老王突然抽風,喉頭生痰,衝窗外吐上一口,那可就全完了。

值此之時,誰也冒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