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熟,招呼一聲,盡到禮節就罷,鬆開手後,又側身,左手斜下四十五度,朝著彭副部長的位子道:“薛老弟、張處長,我也給你們介紹個朋友,這位是京城市委組織部的彭部長,作風硬朗,文筆一流,尤其精研馬列理論,堪稱黨內理論家,想必和你薛老弟是有共同語言的。”

說完,江朝天又簡單介紹了張胖子的身份,便指著薛向,對彭副部長道:“彭部長,這位是薛向老弟,其實你也熟悉,這不一路你都和我談薛三篇的那幾篇文章麼,今兒個真人站眼前了,怎麼就不認識了呢。”

彭部長微微一愕,一雙金魚眼猛地一鼓,兩頰飛速拽起,一隻白皙的大手便伸了過來:“沒想到啊,實在是沒想到,都說薛三篇是個年青人。今日一見,果然是見面勝似聞名啊,薛向同志,你好你好。有你這珠玉在前,朝天同志方才還誇我什麼理論家,現在看來,是拿我打趣呢。”

薛向接過彭部長的大手,用力握了握,笑道:“彭部長就別謙虛了,《團結一致朝前看》是你的大作吧,我可是拜讀過好幾遍,江科長平時裡說話,我基本都是當笑話聽的,唯獨介紹彭部長的,我可是聽得真真的。”薛向一聽姓氏,在聯想到工作單位,立時就知道京城日報,那篇捱過無數炮彈的兩面派文章《團結一切朝前看》的作者就是他了。

眾人又站在門口說笑幾句,便張羅著午飯的事兒,薛向先前就打趣說來讓此未帶錢包,要江朝天結賬的,這會兒,自然被眾人邀著一起吃飯,尤其是彭部長更是熱情至極,拉著薛向的膀子就不放了。虧得這位浮沉環海,練就一身遮攔本領,就是邊應付薛向,邊攀談江朝天,竟是誰也不曾冷落。

卻說薛向單從他那篇和稀泥似的文章,就可以看出這是個沒有什麼政治傾向的人,或者說對這次的大博弈,他是沒有任何政治立場的。而事實上,彭部長還真如薛向所料想的那般,彭部長對高層的那些大事兒不關心,且認為關心也沒用。他今天宴請江朝天,正是好容易從別處探聽到江朝天的背景,而幾番輾轉才勾連上的,純是想找一棵大樹靠了。

誰成想,好運要麼不來,一來竟是成雙,搭上了江科長不說,還撞上了薛三篇。要說這彭副部長絕對知道這薛三篇的含金量,不比這江科長低,不是看這二人平等對話,單是能在全國攪起如此風潮的人物,背後沒有幾尊菩薩,那是說破大天也沒人信的,誰不知道為著薛三篇逃犯身份上報紙的事兒,壞了兩個重量級大部副部長。在前面陣亡的都是這等大將,那背後隱著誰,還用問麼?

不說這彭部長熱血沸騰,如何忙著交際應酬江朝天和薛向,單說這張胖子和劉處長吊在了隊伍的末尾,又勾連起來了,當然,這張胖子之所以會弔在隊伍的末尾,完全是劉處長生拉硬扯的。

“我說老張,不,張哥,沒這麼跟老弟開玩笑的啊,你說你都這身份了,還跟我這兒逗悶子,這玩笑開得也忒過了吧。”劉處長顯然也是老油子了,先前的“小張”眨眼功夫就成了“張哥”,改口改得自然至極,顯然毫無心理壓力。

其實,官場上的稱呼就沒有不亂的時候,幾乎在隨時變動,幾乎按著職位和職務的調動在不斷變化。不說是這“小張”、“張哥”的變化,就是忽然長輩分的事兒,也不是沒發生過。

張胖子矜持笑笑:“劉處長,你可別拿江科長的話當真,我和他可真不熟,就見過一次面兒,連話都沒說過。”

張胖子越是說得輕描淡寫,劉處長越是不信:“張哥,得,傻話也不說了,待會兒我自罰三杯,今後你看錶現。”說完,拉著張胖子就朝裡間走去。

看著先前還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物,轉瞬成了土雞瓦狗,對自己俯首貼耳,張胖子心中像喝了蜜水一樣甜。自得之餘,忽又聳然大驚,自己平日對下面的人不也是如此做派麼?或許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