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登科記也,以呈上帝。”夫登科記必織,登科文必鑄,天上之重科目如此,《千佛名經》豈虛語哉!若楊瓊芳因貢院失火得元,又何異前明焦狀元故事耶!當時人語曰:“不因南院火,安得狀元焦!”

朱鹿田

朱鹿田先生官刑部郎中時偕大學士馬公赴河南查辦事件,路宿公館,臥室三間,朱與馬對房而居。時七月十六日,月色皎甚,朱患熱不寐。三更忽有風來,門戶自開,見白氣如虹,蜿蜒進內,近朱帳。朱以拂擊之,氣即出。朱躡其後,見氣入馬臥闥。少焉退出,有紅光一道逐氣交繞,白氣不勝,形亦漸微,即出門去,紅光亦回,不復追逐,門戶又閉。聽馬則鼾聲如雷,似不覺者。次日,耳房報隨從家丁死者二人,皆身軟如綿,不知何病。

飛僵

凡殭屍,久則能飛,不復藏棺中。遍身毛皆長尺餘,毿毿披垂,出入有光。又久,則成飛天夜叉,非雷擊不死,惟鳥槍可斃之。閩中山民每每遇此,則群呼獵者分踞樹杪擊之。此物力大如熊,夜出攫人損稼。

程嘉蔭

趙衣吉曰:予幼與程嘉蔭同學,嘉蔭有巧思,性好道,與範羽士交,得其《奇器錄》一本,能為木牛,親見其制。外式人盡能之,惟中設機各異。其喉舌下橫直木,一系舌根,一墜心,心以鉛為之;木四邊有孔竅,悉用絙穿,貫通於足。行則心搖,鉛體重墜,則木一頭下垂;少則舌本間又復下垂,則鉛心又為所舉而向上。如是俯仰,則足上所貫絙,曳足屈伸而行,但甚緩,不能馳。加重物於背,則行亦鈍滯。程雲尚有九風輪木加,內五以合五藏,外四以像四肢,則行疾如飛,數百斤皆可負。拈其舌轉則鉛機橫擱腰上,貫繩曳起,足即曲臥,與俗傳武侯木牛式及壬遁諸書,西洋木牛法皆異。

亦能造寄話筒。筒間寸許,有閘隔之,內有機閉氣,人向筒語畢則閘之。閘有次第,若亂開,則不成句矣。據程雲,此法可貯百日,過百日則機微氣散。

惜早夭,父母以其用心過甚嘔血死,故其所得諸書悉焚去,勿留以禍弟也。

水虎

《爾雅》:虎,有角曰?,能行水中。而不知水中實有虎也。康熙中,朱鹿田先生曾見松江提督養一虎在池中,以鐵柵圍之,名曰水虎。飼以魚蝦,不食生肉。《象山志》:里民漁於海,網得一雄虎,在網中猶活,出水即死。剖之,腹中有三小虎。此蓋鯊魚感氣而化也,未登陸即為網獲。

綠郎紅娘

《廣語》:廣州女子年及笄,多有犯綠郎以死者;男子未娶,多有犯紅娘以死者。諺雲:“女忌綠郎,男忌紅娘。”紅娘亦曰“過夭”,綠郎亦曰“附馬”,有犯者須齋醮禱祀驅之。倘男犯綠郎,女犯紅娘,其病不救,蓋亦妖鬼,猶金華之貓魈。

文人夜有光

愛堂先生言:聞有老學究夜行,忽遇其亡友,學究素正直,亦不怖畏,問:“君何往?”曰:“吾為冥吏,至南村有所勾攝。”適同路耳,因並行。

至一破屋,鬼曰:“此文士廬也,不可往。”問:“何以知之?”曰:“凡人白晝營營,性靈汨沒,惟睡時一念不生,元神朗澈,胸中所讀之書,字字皆吐光芒,自百竅而出。其光縹緲繽紛,爛如錦繡。學如鄭、孔,文如屈、宋、班、馬者,上燭霄漢,與星月爭耀;次者數丈,次者數尺,以漸而差,極下者亦熒熒如一燈,照映戶牖。人不能見,惟鬼神見之。此室上光芒高七八尺,以是知為文士。”

學究問:“我讀書一生,睡中光芒當幾許?”鬼囁嚅良久曰:“昨過君塾,君方晝寢,見君胸中高頭講章一部,墨卷五六百篇,經文七八十篇,策略三四十篇,字字化為黑煙,籠罩屋上,諸生誦讀之聲,如在濃雲密霧中,實未見光芒,不敢妄語。”學究怒叱之,鬼大笑而去。

狐仙正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