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一回,卻讓時劍鳴記憶猶新,終身難忘,彼時,薛老三把他那個調戲小晚的同伴,按住腦袋。嘴巴貼著水泥地。使勁摩擦。直擦得牙床都露出來了,那血淋淋的恐怖場面,直到現在,還偶爾會出現在他的夢裡。

對上別人。哪怕是四大老公子中最陰狠的江朝天,時劍鳴自問都能周旋如意,可對上薛向,他幾乎沒半點脾氣。

薛向出現的當口,他甚至條件反射般往人堆裡躲,這會兒,聞聽薛向發問,時劍鳴只好站上前來,老老實實道。“三哥,您好,我在社科院進修!”

“進修什麼?胡作非為學院,打架鬥毆系,調戲婦女專業?”

薛老三絲毫不給時劍鳴留面子。怎麼難聽怎麼說。

時劍鳴面黑如炭,壓根兒不知如何接腔。

躲在人群中央的江衛軍,瞧見時劍鳴這副禿尾巴鵪鶉模樣,心頭哂笑不停:時劍鳴啊時劍鳴,方才你不是說薛老三和你關係不錯麼,原來就是這麼個不錯法兒?

雖然,平素江衛軍和時劍鳴處得不錯,可暗裡,兩人也在爭競,畢竟圈內話事人就那麼一位。

見時劍鳴丟醜,他心頭也是暗爽。

不成想,他這暗爽還沒到巔峰,災厄降臨,薛老三竟把注意力朝他投注了過來,“那個拿扇子的小胖子,江朝天是你什麼人?”

江衛軍胖,江朝天瘦,可江家人的大鼻子,卻甚是顯眼,統一,便連江歌陽也不例外。

霎那,江衛軍直覺後槽牙一陣痠疼,心中暗罵,“麻痺的,老子都躲進人堆了,且都沒和你照過面,怎麼還是一眼被揪出來了,晦氣,真他媽晦氣!”

可再是晦氣,殺神的招呼,他也不敢置之不理,只好硬著頭皮,搶出人群,衝薛老三擠出個笑臉,“是三哥啊,您好,我是江衛軍,是朝天哥的堂弟,我哥總跟我說,三哥您是我們這些後學末進的榜樣,我對您可是仰慕已久……”

此刻的江衛軍哪裡還有方才的半點跋扈,簡直快化身花格胖子王主任了,諛詞如潮。

薛向揮手打斷道,“得了,甭跟我這兒白話了,一張油嘴,可真不像江朝天,方才,我老遠就聽你叫嚷讓動手,怎麼著,沒看出來,你這小胖子還有副好身手?”說話兒,伸手在江衛軍那胖乎乎的白臉上捏了捏,順手將他手裡的摺扇取了過來,布展開來,瞅了瞅,笑道,“祝枝山的字兒,好物件兒,送給三哥我做見面禮如何?”

卻說,薛老三大手伸來的剎那,江小胖的小心肝兒都快撲出來了,他雖沒和薛老三打過交道,卻太知道這位大爺的手段和秉性了。

傷人如麻,心狠手辣,絕對是這位大爺的代名詞。

至於“江家人”這在四九城能罩住半個天的名號,在這位大爺面前屁用沒有。

據江衛軍所知,便是江家族內,那位被捧上天的堂兄,在這位薛家太子爺面前,也不如何提得起精神。

這回,自己對上這位大爺,大概跟砧板上的肉塊沒什麼區別,就看人家如何下手料理了。

江衛軍兩股戰戰,寬闊的額頭上汗如雨飆,好似這寬闊的大廳,擠滿了火堆一般。

好容易熬到薛老三雙手鬆開,又聽他要自己的寶貝摺扇,江衛軍的肥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一般,“您拿去用,您拿去用,我那兒還有一打呢……”

“噢?是嗎,小胖子挺有品位,得,都是老爺們兒,既然你要送禮,不如就送個痛快,把那一打都送我吧,說好嘍,都得是祝枝山的,當然,唐伯虎的也行,至於別的什麼人,我就敬謝不敏了,明兒送我家去,要不,春節時,我給歌陽同志拜年時,親自去拿也成!”

薛老三俊臉含笑,親切無比。

可一邊的江衛軍聽得五內俱焚,恨不得一巴掌將自己的臭嘴扇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