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左圓弧的中心。

此時,梅山的宋書記,銀山的程專員,已然拿著檔案,到了二人身側,兩人寬厚的臉龐上俱泛著油光,滿面春風地衝李、陳二位寒暄著。

反觀李、陳二位老闆,一位吊著眉毛。一位癟了臉蛋,額頭上的細汗隔著八丈遠,便能瞧得分明,兩雙眼睛更像電子探測儀一般,咕嚕亂轉,東張西望地掃描著。

瞧著二人此番形狀,薛老三心頭暗爽不已!

他素來睚眥必報,到底沒忘記這倆奸商今日中午在德江,出爾反爾的惡行。

瞧了約莫分多鐘,薛老三身前的人群頓稀。眼見就掩藏不住身形了。他索性露出身來,大搖大擺朝李、陳二位所在的位置行來。

薛老三陡然現身,真個是叫李、陳二位又驚又喜,李老闆一隻手不住擦著額頭。另一隻手在胸前連連划著十字架。而陳老闆乾脆驚得一屁股跌坐在了椅子上。

“是你!”

“你怎麼來了!”

陳、李二位察覺薛老三的當口。宋書記、程專員亦瞧見了他,驚得齊齊喝出聲來,虧得這會兒場上的動靜兒正大。要不然非惹來注目禮無數。

“宋書記,程專員,又見面了,二位好啊!”

薛老三輕衣緩步,面帶微笑,這模樣不似奔赴戰場,倒相似遊春踏青的公子王孫,閒適寫意至極。

薛老三天生就是應付大場面的!

“薛向,你大膽,這地方是你該來的麼,我看你是瘋了,為求功成,無所不用其極!”

程專員大怒,不過,好在他到底拎清了輕重,知曉身在何處,出口的聲音雖然憤怒噴火,卻是掐了嗓子的。

“無所不用其極?”薛老三笑了,“程專員是在講笑話麼,百年無償租借,嘿嘿,和您量銀山之物力,結僑胞之歡心比起來,我又如何敢戴這無所不用其極的帽子。”

程專員官位的確夠高,長了薛老三兩級,可到底不是一個圈子的,程專員和他薛某人,好比一條黃河,一條淮河,黃河再浩大,也管不著淮河。

是以,薛老三壓根兒不懼他,更何況,雙方本就是競爭對手的關係,若怕了程專員,薛老三也就不來摻和了。

聞聽這等級別的風涼話,程專員目眥欲裂,瞪著薛老三,若非顧忌場合,他真能抓起陳老闆面前的茶杯,朝薛老三那張俊俏的臉蛋砸去。

本來,為挽回陳老闆,程專員不惜給出了那等荒唐條件,即便備下了後手,可他面臨的壓力還是極大。

尤其是他在銀山地委的對手,為消弱他成功招商的影響,總在背後散佈“漢奸論”,弄得銀山官場上,尤其是顧委的老頭子們,這幾天沒少在各種場合,罵他程某人的娘。

是以,這百年租借條約,原本就是程某人心頭的禁忌,薛老三此時化用慈禧的名言,正是拿刀尖兒戳到了程專員的心窩上了。

“老程,夏蟲不可語冰,你我問心無愧就成。”

宋專員輕輕拍拍他肩膀,伸手朝北邊招了招,輕聲喊了句“秘書長”。

未幾,一位西裝革履的紅臉膛中年,便急步行了過來,不是王晉西,又是何人。

“宋書記,什麼事兒,可是合影的事兒,你放心,柳總理平易近人,會挨個兒和僑胞們握手的,那時,我會吩咐攝像組,給你老哥選個好角度的。”

王晉西樂呵呵道,臉上絲毫看不出才經歷喪子之痛,官當到他這種程度,便連感情也政治化了。

“王秘書長,您好啊!”薛老三反倒先插話了。

原來,方才,王晉西沒看清薛向的臉蛋,只以為是宋、程二位誰的秘書,畢竟,如此高光時刻,正是露臉的好機會,有得領導青眼的秘書,少不得會被獲准在此時隨行出場。

“你!”